第三百二十七章廷尉监(1 / 1)
“道修啊,你临走之前,我说过,要给你个位从公的尊贵,你自己推拒了,眼下”宇文拓缓了半天,好似将那口气渐渐缓过来,噙着笑打量了谢潜一眼,转头就把目光落到了谢汲的身上去。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谢潜虽然看不真切,却也大概其看见了,因看见了,心下更惊,忙端出一礼来:“今次两浙一行查案,实则三殿下厥功甚伟,臣不过从旁辅佐,不敢贪天之功。况且臣弟得官家看重,委以重任,叫他进御史台,这是官家的厚恩,更是对谢氏的赏赐,臣不敢同官家要什么赏赐,光禄大夫这个职上,臣四年都没能干出什么功绩来,已然很是汗颜,怎敢再生受官家隆恩。”
这话说的相当漂亮,很谦让,也很敬着宇文拓,同时还暗暗的向皇帝陛下表示了自己无能,四年没干出过漂亮事儿,就连两浙的贪墨案,都是你儿子查出来的,并不是他的功劳。
荀况在一旁听着都忍不住想拍手叫好,心道这位谢二郎,能在京中四年没受过一次弹劾,果然是有过人之处,了不起,真是了不起,人家还真不是靠着谢氏才有今天成就的,就这份谈吐和说话的聪明劲儿,哪个皇帝能不喜欢他?
不过怕只怕,这样的人,成也如斯,败也如斯。
太聪明却处处多思多虑的人,往往受到很大的掣肘,倒不是别人强加给他的,那都是他自己个儿压在身上的,就如同谢潜一样。
不过他思绪来不及转更多,因宇文拓已经把话题扯到了他的身上来:“那看你这个意思,光禄大夫你做的挺高兴,也不愿意挪挪窝了。这可难办了,原本我想着把你挪一挪,光禄大夫这个位置,就叫荀况来做了,你既不愿意挪,总不能强迫你,回头倒叫你二人生出嫌隙,叫你觉着是他抢了你的。”
荀况一怔,突然就有些哭笑不得了。
他倒是知道这趟办了差事回来,少不得陛下要赏个官儿下来,阿耶再怎么推辞,也推不掉,况且阿耶本就不是真心推的,不过是面子上做做功夫罢了,总不能叫陛下觉得,他们荀家人太急于在建康城站稳脚跟,那样反倒没什么好处。
可是陛下也不能一张口就跟要挑拨他和谢潜之间的关系似的
官位这东西,原就没有谁抢了谁的,再说了,大晋历代以来,光禄大夫这职本就是无定数的,不过是陛下看重谁,那个是倚重的心意在里头,就好比眼下吧,谢潜入京后在光禄大夫的位置上待了四年,这四年间陛下都没再提调人出任光禄大夫一职,这是看重谢潜,更是给陈郡谢氏脸面,自然了,也没人敢奔着这个官职来,那不明摆着就是要同谢家二郎打擂台了吗?
是以荀况忙咳了一声:“草民得官家青睐,才得了这么个机会,能跟着三殿下还有谢大夫到两浙去长长见识,于草民而言,这就已经是天恩浩荡了,况且这回办案子,三殿下居首功,余下的功劳就都是谢大夫,草民一介白衣,一点子力也出不上,官家要赏草民一个官儿,草民实在惶恐的很。”
他这话反倒把宇文拓逗笑了:“听听,快听听,这套说辞都同他父亲是一样的,先前荀禄在我跟前,也是这么推的,说什么能跟着出门长见识就已经很了不得,小小的年纪,哪里当的起什么重任,回头给我办不了差事,反倒要给衙门里的同僚添麻烦。荀况,你阿耶,果真教子有方。”
荀况心下咯噔一声,根本拿不准这到底是有些恼了还是开玩笑的,便讪讪的笑着,陪笑着一个劲儿的打马虎眼,可分寸还要拿捏妥当,不能太谦,也不能太过了。
临了了还是宇文拓摆摆手:“成了,也甭谦让来谦让去了,荀禄既带着你上京,我信你是个有本事的,不过道修这头推了升官的事儿,况且他说的也很是,渐之方出了治书侍御史的任,眼下再给道修加官,旁人还不知如何眼红你们兄弟,再徒生事端,非我所愿见,索性你自个儿也乐意接着干这个光禄大夫,就再历练历练。至于荀况嘛——”
他抚着下巴,似仔细思量了许久,“本想叫你进中书,只是你年纪又确实尚浅,一时提了你进去,只怕还没历练够,就要生出些是非来,倒不如先在别的衙门里学两年。廷尉府那头是个历练人的好去处,我前后想了想,廷尉监这个职,早两年出了缺后,一直就空着,今次正好叫你干吧。”
廷尉府?元长庚管着的廷尉府?
殿下几人皆是心念大动,一时便觉得陛下这样的安排,分明就是有深意的。
谢潜心里想的就更多了。
越是这么着,他越发就相信了小幺那日所说的,实际上是不得不信的。
陛下若真以为谢氏忠贞,今日这些说辞,就都不是理由,他办了差事有功劳,升官是理所当然的,谁敢来挑谢氏的不是?
倘或一时有人眼红要生事,陛下既信谢家至深,就必然不会理会小人挑拨,难道不是这么个道理吗?
更不要说他方才一番话看似是玩笑,可总觉得陛下是在他和荀况之间试探着什么,挑拨着什么。
他还记得离京前入宫的事,谁去过谢家拜访,陛下心里全都有数,换句话说,谢家的一举一动,陛下都看在眼里,一直派人盯着呢。
现在元长庚负责在查办桓廷之的案子,而且宇文聪已经落了个这样的下场,他想着陛下不动桓廷之,估计多半是看着河南元氏的面儿,更是给了泰山羊氏一个脸面,所以叫元长庚去查一位中书令,这是叫他从两浙的烂摊子里抽身出来,不要去管宇文聪来日如何。
要真是这样,那元长庚这个廷尉卿,只怕还能长干下去,且陛下对他本人,估计也是很喜欢的了,不然连自个儿的亲儿子下手都没软上三分,怎么就还想着把元长庚摘出来了?
这样的形势之下,把荀况放到廷尉府这位陛下,又在打什么主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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