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试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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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廷之神色微有异变,瞧着像是有些复杂,色彩斑斓的,可是再要定睛去看,却又好似未曾有异,只是听他语气趋于平和:“谢家之事,并非三言两语可与殿下说得清楚,原本我也没打算告诉殿下,只不过是事到如今,我怕来日没办法再与殿下说这些,才告诉殿下——”他拖长了尾音,有些无奈,“陛下若真信了谢氏忠贞,当年太尉上折子自请回陈郡时,陛下绝对不会允准,且十年未召回。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殿下,那是当朝的太尉,曾屡建奇勋的谢笠,可以说陛下年轻杀伐时,谢太尉曾是他左膀右臂,一路辅佐着他稳坐皇位的,到头来,又如何呢?这件事情,我苦思冥想了十年,也是近几年,才看出了端倪来的。”

宇文舒大惊失色,显然无法置信:“夫子此言,实在叫人太难相信了些,饶是我饶是我平日心思重一些,却也无论如何不敢想象,父皇对谢家,是心存猜疑的,对太尉大人,也是不放心的。诚如夫子所言,太尉是有大功于父皇的人,怎么可能”

可是夫子的话,也是说得通的吧?

如果父皇果真信谢家,太尉何至于离京十年呢?

他从来没想过这一点,又或者,是谢太尉自己并不愿回京吗?

他定定然看向夫子那里,希望能从他接下来的话中,听出些许端倪来。

果然桓廷之失笑着摇头:“殿下不是问我执金吾又如何吗?”他也不多絮叨,只是带着循循善诱的在问他,“殿下觉得大王和王岐,可是愚不可及的蠢钝之人?”话音方落,便见宇文舒摇了头,他就哦了声,“如此便是了。当日魏夫人入京,后来我想了想,她入京没多久,谢道修就奉旨离京了,而后便有了两浙的案子,想来这位魏夫人入建康时,必定是带来了什么东西或什么话。而当日执金吾之所以在城门拦下她的马车,也必定是为了什么。即便是没有想从她那里得到什么”

“夫子?”宇文舒见他突然就没了声音,疑惑着叫他一声。

桓廷之回了神,拍拍额头:“走神了。可是殿下真就还想不明白吗?”

宇文舒是真的有些不明就里,满脸茫然,可是叫他这样一问,反倒定下了心神来。

夫子之所以会这么说,那执金吾的事情势必同宇文郅是没有干系的。

其实他也想过,宇文郅何至于就大胆到了这个地步呢?他记得,当日魏夫人可是连太尉手书都递出来了的

于是他咂舌品了品:“我先前其实也想过,这事儿八成同大兄没什么干系,只是一时也没有深思,况且两浙案发,我既知他当日贪墨,便又觉得他胆子未免太大,对执金吾敢城门拦车以及无视太尉手书这件事情,就很是理所当然的扣在了他的身上。况且夫子也知道,后来父皇的确是发落了两卫将军,才将此事不了了之了。按照目下的情形来看,父皇不正是在替他遮掩吗?发落了两卫将军,是给谢家一个交代,却又不至于叫谢家再牵扯到大兄。”

“殿下如今,到底还是拘谨些。”桓廷之并不直说他胆小不敢猜,只是含糊其辞的丢出这样一句来,继而又道,“殿下难道就没有想过,此事只不过是陛下为折断大王在执金吾中势力而走的一步棋呢?我本心存疑虑的,可是殿下你们在回京前,我就因这样的事情被禁足在府,那时起,我就彻底想明白了。两浙贪墨陛下必早有耳闻,只是没有证据,虽然疑心了大王和二王,却不知究竟是哪一个犯了糊涂,再加上今次可以叫殿下你立威又立功,索性放你出去查案子。至于执金吾那里头嘛”

他yīn恻恻的笑,语调终于沉了下来:“大王春风得意这么多年,陛下找不着由头将他们发落了,不过是借着这次的事情,给大王一个下马威,诚然——我说陛下不信谢家,此则为其二也。”

宇文舒蓦然瞪圆了眼:“却又作何解?”

“魏夫人是谢道修的正妻,入京当日在城门下受此羞辱,倘或他要追究或计较呢?执金吾中左右卫将军是谁的人,他未必心中就没数,若要借此向大王发难呢?”桓廷之点着手背,“其实这一层我没大想得明白,陛下自己也可能也可能是有些矛盾的吧。”

他抬了眼看宇文舒,但见他面无表情,只是眼底的迷茫泄露了情绪。

他心下长叹,面上却不动声色,仔细想想看,在这位殿下的眼中,陛下从来都是个英武伟岸的君父,又何曾会想,他有这样的算计,这样的矛盾,甚至对着谢氏这样的人家,都屡次试探,诸多猜疑。

为君者,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更要知人善用,这是从小就教导过三殿下的,可陛下如今行事,却显然有悖此道。

桓廷之想了想:“陛下也许既希望谢家就此事向大王发难,如此一来,他们与大王就彻底站到了对立面,两浙案子再一出,连二王也再没有夺嫡的资格,他们要择主君来辅佐,便只剩下殿下你,而且陈郡谢氏的发难,就连大王,都未必能毫发无损的躲过去。然而另一方面”他咬了咬牙,“若谢家真的为难了大王,只怕陛下对他们的猜忌之心,要更重了。殿下自己想一想,什么样的人家,才敢对陛下的嫡长子轻易发难呢?就因为这位嫡长子也许拦了魏夫人马车,令谢家一时蒙羞?”

宇文舒渐渐的冷静了下来:“这是大大的不该陈郡谢氏再如何风光,也终究是臣下。君臣有别,大兄于他们而言,也是该敬着的不论父皇心里是怎么想大兄,可是至少这些年里,大兄很多地方逾越,父皇却从来没管过,在外人眼里,大兄应该是父皇最得意的儿子。谢家若真的为这样的事情就向大兄发难”

他心惊肉跳,突然就明白了过来。

倘或不是谢潜是个极能沉得住气的,当日直接向宇文郅发难,而非是在父皇面前进言暗参了左右卫将军,那么谢家,如今又会怎么样呢?

这,实实在在,是个试探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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