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看出端倪了吗(1 / 1)
旭日的第一道日光,透过了倒垂的枝叶,或称一束,或称星点,把这座皇宫,罩上了一层金光。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谢潜兄弟和荀况走在宇文聪和宇文舒身后,孔扬是在最前头引路的。
宇文聪脚步突然就停下了。
他背脊挺的笔直,像是从不曾被这世间的困难压垮了一般,背着手,扬起头:“还是这时的皇城,最好看啊。”只可惜,今后他大约是看不到了。
宇文舒说父皇不会砍了他,不杀头,那还剩下什么呢?
他贪了那么多银子,叫两浙百姓受了这么多的苦,终生圈禁?贬为庶人?
这高台之争尚未开始,他就已经失去资格了。
连圣人今次都不会偏颇他,不愿意拉他一把。
他倏尔苦笑一声,似在自言自语,可话却是对着宇文舒说出口的:“有时候真羡慕你,木兰你说,若今次犯事的是你,圣人还会袖手旁观吗?”
应当是不会的。
宇文舒眉心一挑:“可我永远不会干这样的事,永远不会叫父皇和圣人失望。”
“是吗?”宇文舒讥笑着,“可别的地方,你总还是叫他们失望了的。圣人以为你宽厚,性本和善,实际上呢?党同伐异,残害手足,没人比你做的更好了。”
这时候说这些,没有什么意义了,宇文舒也不想再同他呈口舌之争,便只把目光投向前方:“前头的路,还很长,不过二兄——今日,从这里,走到朝阳殿,你的路,就到尽头了。”
身后的三人面面相觑,他们这些人,没有哪个是性善的,不该存的善心永远不会有,不该多的同情也不会施舍半分。
不过宇文聪是皇子,一身傲骨与生俱来的,他大约也并不需要旁人的同情和怜悯,哪怕是他已无路可走的时候,他仍旧还是选择挺直了腰杆,做个堂堂正正的皇子。
孔扬在前头提醒了两句:“陛下等着呢,两位殿下不好叫陛下久候。”
他二人回过神来,对视了一眼,又各自挪开眼去。
兄弟之间的争斗,其实从今年才刚显露出来,可宇文聪就先败下阵来了。
从这条路径直往朝阳殿,也不过一刻的工夫就到了。
宇文聪站在台基下,深吸一口气,伸手一撩长衫下摆,踏上了台阶,往大殿方向步上去。
宇文舒走的比他要慢些,能看得清他的背影。
到了这种时候,心下的感慨反而多起来。
其实小的时候,二兄也不是这样的。
大兄从小嚣张跋扈又专横,他六岁之前因太得圣人喜欢,大兄对他每每没好气,他虽不是个好欺负的,可到底年岁小了些,真对上了,讨不着好处,而且大兄那人下手又黑又会挑地方,有时候打你两拳,看不见伤,活生生的叫你疼,他有苦说不出,也没法子同圣人告状,因心里清楚,越是告状,下一回就只会挨的更重,都是圣人的儿子,即便在偏颇他,也不会为了他真把大兄怎么着。
那些年里,总是二兄护着他,站在他面前,挡着大兄,拦着大兄,偶尔还会义正辞严的吓唬大兄几句。
诚然了,下场往往是他两个一起挨打。
但是兄弟俩从没有那么亲近过,也只有那几年了。
挨了打两个人也不委屈,不过背地里把大兄骂上一通,全当解了气,该玩儿玩儿,该吃吃,好像有个人一起分担着,就算挨到了身上去,也没那么疼了。
后来年岁渐长
年岁渐长这四个字,真是叫人喜欢不起来。
宇文舒收回了思绪,朝阳殿的殿门,已映入眼中。
孔扬弓着腰,引着他们往殿门口去,支使左右开了殿门,再引着众人入了殿,而他自己很自觉的往宝座方向步过去,在皇帝陛下的左手边儿站定住,抿紧了chún角一言不发。
宇文拓在紫檀宝座上正襟危坐,身后是十二扇嵌了各色宝石的折屏,他依在凭几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殿下一众人,只等到他们请完了安,才稍稍坐正些:“你们这趟辛苦了。”先丢了不痛不痒的一句话,跟着叫木兰,“这回遇袭,我已经下令彻查了,总要给你一个交代,如今回了京城,一切就放宽了心,过会儿到你母亲宫里去,她惦记你好几天了。”
宇文舒便又揖手拜下去:“是,儿臣记住了。”
宇文拓跟着又问了几句身上好不好,伤还要不要紧一类的话,又转头去问谢潜跟着的女眷可曾受伤,可曾受到惊吓。
谢潜和谢汲两个人此时已知这事儿是他指使的,说实在的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可好在两个人都不是鲁莽的,站在朝阳殿中,尚能够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应付皇帝陛下的问话,是以谢潜面不改色的端礼一一回了,又拜谢过皇帝陛下的挂念,至于旁的,却是绝口不提。
“道修,这回的行刺,你有什么思绪吗?”宇文拓眼中有笑意,只是底下的人也瞧不大真切,他分明是扬了chún角的,“是在两浙招惹了什么人,还是有别的不寻常之处,你是身陷过囹圄中的,可曾瞧出些端倪吗?”
谢汲心口一滞,下意识的侧目看向谢潜。
而谢潜可以笃定,这是来自九五之尊的试探。
陛下未必就知道他们已知刺杀事件的内情,可人大概都是这么个心理,连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能免俗,做了这种事儿,横是怕人瞧出来,要诈一诈,再试探试探,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个说辞。
谢潜喉咙一紧,吞了两口口水,尽可能的保持着语气语速皆不变:“回官家,臣愚钝,此事毫无端倪可言,且臣一贯不通排兵布阵之事,要说从歹人的身手上想看出些什么这,只怕官家要传徐护军上殿问一问了。”
宇文拓好似失了望,哦了声:“也是我心急了些,这么没头没脑的,你又能瞧出个什么来,只是恐怕两浙陆朱两家,该好好查一查才是,横是他们家的孩子今次犯了事,叫你们生拿住了,保不齐怀恨在心,也是有可能的。”他说着长叹一声,状似无奈,“这半年以来也太多事,我想着等近了年关,也该祭天祈福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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