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妥协(1 / 1)
p疯了,若不是他疯了,就是宇文聪疯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这是草菅人命,更是枉顾会稽四县的大灾。
动了救济粮,于四县百姓而言,是灭顶之灾。
他主持吴郡的赈灾,赈灾粮食从筹募到调拨,一应全都是他来经手的。
是以他更清楚,灾情出了这么久,朝廷的赈灾粮根本就还没到,实际上,陛下是不打算拨了,叫四姓之家拿出囤粮来赈灾,一部分还要说成是朝廷恩德,陛下天恩。
这些倒都没什么要紧的,魏承延告发了贪墨案后,陛下更不可能调粮食了。
两浙官员贪了银子酿成的大灾,朝廷不可能还要替他们来善后。
并不是置百姓于不顾,这无非是给他们江东士族的一个敲打罢了。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他们这些人,没有不清楚的。
可是对百姓来说呢?
这些出在他们家中的囤粮的救济粮,就是大灾年下,他们唯一可以活下去的支撑了。
地没了,好些庄子也都淹了,更严重的,家中的余粮都没了,还有些流离失所的,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富一些的地方还好些,稍微穷苦些的地方,挖草根吃树皮的都有,那些家里有nǎi娃娃的,当娘的没有nǎi水喂,划破了手指头给孩子喝血
他是贪了银子,他是昧了良心,可是他还有人性。
“殿下是要我的人,到余姚县去,鼓动百姓哄抢救济粮,引起bào动吗?”他一字一顿,几乎是咬紧了牙关,声音全是从牙缝中露出来的。
“不错,难道这事儿叫我的人去办吗?不止是余姚,句章等县也要”宇文聪说了一半,恍然间察觉出来,陆东楼的语气有异,他一眼剜过去,眼中光芒闪了闪,“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陆东楼怒极反笑,“这件事,我不会替殿下干的。”
宇文聪yīn恻恻的笑起来,很瘆人:“你解决事情的能耐没有,拿捏我的本事,倒是见长了。”
嫡出的皇子,没了那层皮包裹着,就如同庾子惠说的那样,威严端起来,是很容易叫人心生畏惧的。
陆东楼是见过圣驾的人,可是没由来的,还是怕了。
宇文聪和陛下是不同的——陛下虽然端肃敛容,可天子威仪之中,偏偏透着明君圣主的贤能与仁德,而宇文聪不是。
他知道圣人出身泰山羊氏,那也是出了名的清贵之家,教女一定不会错。
果然这样的嘴脸不需要人教导吗?宇文家的兄弟,也许早就自学成才了。
陆东楼猛吞了口水:“殿下用不着这样看我,也不必吓唬我。我没那个胆子拿捏殿下,且什么叫做尊卑有序,我从选择辅佐殿下的那一日起,就不曾忘却。但是这件事——不行。”
“陆东楼!”
“殿下怎么不想想,大错已然铸成,何苦要再伤害无辜百姓的性命?”他捂着xiōng口,“殿下于心何忍?”
宇文聪冷不丁的怔住,旋即咂舌:“谁要害他们性命?我也不是那样不堪的人。”
实际上被人戳穿了心事,有些心虚。
bào乱一起,哪里有不流血,不死人的。
即便有舒的侍卫及时镇压,也不会一条命不伤。
况且,所谓的刁民,也是受灾至此,迫不得已。
说到底,是他们酿成的错,结果却要这些平头百姓来承担。
陆东楼善心大了,放在平时,他至多揶揄几句就算了,可是今日不行。
这件事事关要紧,宇文舒的侍卫一定不能带到吴县来!
陆东楼显然不信他的话,讥笑道:“殿下拿我当孩子蒙吗?bào乱起,不流血,怎么可能?”
宇文聪已然快要压不下心中的怒火。
他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这些年在建康城拼命地克制着,已经过得有太多不容易。
“你究竟想如何?”他咬牙切齿,“你的善心,用错地方了。别忘了,这件事情不光是我,你也有份。不料理干净,不处置妥当,我要完蛋,你,还有你的陆氏,一样要完蛋。你以为父皇是明主仁君是吗?我来告诉你,仁慈也分人,只是很可惜,你们吴郡陆氏,大约不在此列——”
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分明是说陆氏分量不够,可宇文聪知道,陆东楼不肯松口,不下一剂猛药,这事儿很难办。
他的人要是放到会稽郡去,一定会受到很大的限制。
可是陆东楼的人不同,他能够很好的办成这件事。
于是宇文聪横了心:“换做了别的事,你们家有河南元氏这门亲事,元氏又和泰山羊氏联了姻,他们都能替你们家出面说情。元氏即便不提,父皇也总要卖羊氏这个面子——可关键是,这不是一件小事。两浙的工程款贪墨过半,陆东楼,你可想清楚了,就算是谢笠,也不敢替你说情。”
这的确是一剂猛药。
陆东楼,犹豫了。
他若孑然一身,便绝不会动摇半分。
可是,陆家呢?
当年他一意孤行,一定要择主站队,选择了宇文聪。
是他把整个陆氏带上这条不归路的,出了事,难道叫他置家族于不顾吗?
宇文聪显然察觉到了他的松动,声音清亮而得意:“想明白了?”
陆东楼藏在宽大的袖子底下的手,死死的攥着,许久后,才狠下心来,咬牙回他:“我去安排人。”
宇文聪明显松了一口气,说到底,人心如此,哪个不自私?
他陆东楼哪怕是个古今少有的圣贤,能豁得出去自个儿一条命,还能把一家子老小全都赔进去?
“事情宜早不宜迟,你现在就着手安排下去吧。先叫人煽动刁民生事,等到bào乱闹起来,再抓魏承延,记住了——”宇文聪不怎么放心,咬重了话音叮嘱他,“查清楚魏承延的落脚点,派人盯紧了,这头一闹起来,立马把他给我抓了,抓了之后连夜带回吴县,关到你的别院去,十二个时辰不分昼夜的给我看好了,一则不能叫他死,二则不能让他跑。”
陆东楼深吸了一口气,都已经做了妥协,还有什么好分辨的。
这些事情,根本就用不着宇文聪来做交代,办这么点儿事情,他还是有分寸的。
他站起身来,连看都没有再多看宇文聪一眼,旋身匆匆出门而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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