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隐瞒(1 / 1)
p豆大的汗珠自谢拂鬓边滑下,一滴滴的,砸在她脚边的地上,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可是宇文舒全都看在眼里。
他不明白,知道这件事,怎么会让谢拂惊讶至此,又惊恐至此。
他本以为,谢拂是理解他,也懂他的。
她曾那样倾心帮他,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她都是该清楚,他意在高台宝座的。
他上前去,可到底老实了些,更多的,是不想在谢拂这样的状态下,更让她觉得他唐突了她。
他双手背在身后,死死的攥住,骨节分明的手,皮肤颜色简直比女孩儿还要白上一二分。
因他用力过猛了,骨节泛着白,成了一种骇人的白。
“阿”阿奴二字未出口,是因谢拂一眼横了过来,他连忙改口,“阿拂,你总说我是知你脾性的,那你也该知我心气儿在何处。这条路,一旦踏上,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不是你算计我,便是我算计你。我与郅和聪,我们兄弟三人,不死不休。你惊讶于我深谙此道,甚至能够韬光养晦到了这种境地,却怎么不想一想,若非如此,我怕早死过百次千次。”
她呆呆的,知道他说的全是道理,可是他不明白的
宇文舒不会害她,可尽管如此,也仍旧让她害怕。
经历过一次生死,亲身体会过一次家破人亡,她谢氏一族百年尊崇,就只因为这个高台之争,毁于一旦。
巨大的恐惧笼罩着谢拂的头顶,根本就没办法散开。
夏日炎炎,屋外书上蝉鸣不止,谢拂鬓边汗珠也还没断,可她却觉得浑身一寒,打了个冷颤。
宇文舒看的心惊:“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之前无缘无故的昏迷三日,在宇文舒的心里,也留下了yīn影。
健康城中的大夫们,谢府的名医,个个束手无策,他每每听闻,无不心惊肉跳,很怕老天就这样要将她收回去。
而今谢拂不能磕着碰着,她稍有不对劲,他就怕了。
他上了手,想扶她,却被她一把打开了手。
“我没事。”她咬紧牙关,硬撑着,“你说的都对,我能够理解,也不会因此觉得你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只是只是我”
“你别说了。”宇文舒不敢再去碰她,四下扫了一圈,索性搬了个高杌子来,“先坐下歇一歇。怎么就吓成这样了?我以为你涉足进来,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和面对一切的准备了。”
谢拂虽然强撑,可见他挪了杌子,还是移步坐了过去。
听了宇文舒的话,连她自己都犹疑了。
是啊,她不是应该做好了一切准备的吗?
连生死都跨过了,还有什么,是她不能面对的?
最坏的打算——最坏的,也不过重蹈覆辙,再一次赴死罢了。
“我”她深吸气,xiōng口起伏不定,“我不知道如何与你说。我早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是不会拘泥在小节之上的,可突然得知,你这一局棋,自三年前便已经布下。宇文舒——”她拖长了音,仰脸面对他,“三年前,你才多大?”
三年前,他也不过十一二岁而已,少年初长成的年纪,本该是这建康城中最明朗干净的郎君,却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存了这样yīn沉的心思,为来日打算了起来。
宇文舒抿chún不语,更多的是无言以对。
谢拂的话,叫他一时羞愧起来。
他缄默下来,从来没有为自己所作所为存过羞愧的人,却在十三岁的谢拂面前,无所遁形。
谢拂今年,和那时的他,几乎同岁,甚至比那时候的他还年长了些。
可她那样干净,向着阳光,健康的长大着。
而他呢?他早在这风云诡谲的朝堂中,染了一身的黑色。
从前总觉得,放眼天下,除了他以外,无人可配谢氏娘子,而今看来,就连他,也是不配的。
他不想叫谢拂也染了墨色,他希望他的阿拂,能一生喜乐无忧。她只需要笑着c活泼着,就足够了。
可又偏偏是他,将谢拂,拖了进来。
青白玉蝉已经送了出去,没有再拿回来的道理,且他今次出行,为了避风头,只带了一个随身的小厮,还不是最贴心的那一个。
打从一开始,他就是想叫谢拂来做这件事的。
然而千算万算,就是没料到,事到临头,他先后悔了。
他肃立在那里,低头看谢拂:“你这样,叫我都不知所措了。”
她眉峰渐渐平了,小脸还是白的:“什么意思?你不是都算计好了的吗”
算计的再好,有了她,一切都难以推行下去。
“我后悔了。”宇文舒半蹲下去,换做了他仰视着她,“我后悔告诉你这些,也后悔给了你那只玉蝉。”
他伸出手去,不带调侃,反倒多出几分爱怜和疼惜,落在谢拂脸颊一侧,抚摸了几下:“我舍不得,让你做这样的事情了。”
谢拂心头大为震撼,与他搂抱上来时的感觉又不相同。
那种爱怜她见多了爷娘兄嫂的爱怜宠溺,宇文舒,显然与他们皆不相同。
他说后悔了——他的话,更让谢拂心情复杂起来。
有感动,有无措,还夹杂着些许茫然。
“原本,你是怎样打算的呢?”她连躲开宇文舒的手掌都忘记了,呆呆的发问。
谢拂每回稍呆一些的时候,说话都糯糯的,还有些迟钝,一个字是一个字,听起来不大连贯似的。
他心头更是柔软,谢拂嗫哝的声音飘入耳中,在他心尖上是很掐了一把。
他底下有弟妹,比他小时来岁的nǎi娃娃也有,此时他甚至觉得,襁褓里的婴孩,嗫哝啼哭时的语调,都不比谢拂来的更轻柔。
“原本我怕出事,想着你年纪小,又不经常出远门,聪他们再如何防备,也未必会防着你,”他声音不自觉的就放轻了,唯恐惊着她一样,“你阿嫂也不是没算计的人,而且我怀疑上京还有人一直同聪保持着联系,魏夫人到京时发生的事,聪怕也知道,如此一来,连魏夫人,他大约都会盯上。一旦出了事,玉蝉是我贴身信物,你带着去求救,他们不盯着你,我们也安心。”
“安心?”直觉告诉谢拂,又哪里是被她遗漏了的。
就像当日遗漏了河南元氏一样,今日,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溢满了她xiōng腔。
宇文舒,好似是瞒了她什么。/p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