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连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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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艘画舫有上下两层,舱内亦很是宽敞,外头看已是精美至极,里头更是雕梁画栋, 精工细艺。

画舫内外都刷了朱漆油彩, 舱内这第一层布置的较为简单,四周摆着好些桌椅座榻, 最里侧则搭了一个两尺来高的小台子, 看来应是供伶人演艺所用。想来一楼便是个歌舞艺厅了。

舱外的成徽帝叫了声“李荣——”

李荣跟染紫两个站在一处,正在乌篷船上盯着漪澜湖面水发呆。听见主子叫唤, 忙转身踩着梯板爬上来, 一溜小跑到成徽帝面前, “奴才在!”

成徽帝指指染指,“叫那丫头上来伺候她主子, 开船吧。”说完又回身进了船舱内。

李荣回去又生拉硬拽地把染紫弄了上来, 吩咐画舫的领头太监开船。

待他跟染紫进入一层船舱内的时候, 又不见了两位主子的身影。

李荣对染紫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走到一层通往二层的木楼梯前侧耳听了听——得嘞~主子们这是上画舫二层去了。

这样也好,他们也不想在主子跟前杵着碍眼。李荣招呼染紫,两人就在一层最靠近楼梯口的位置寻摸了两个杌子坐下。

方才盛临煊回到沈珺悦跟前, 见她正饶有兴致地观察梁上的神话故事彩绘,见了他神色也自然了许多,便拉了她起来,带她上了画舫二楼。

两人上得二层,这里又隔开内外两间, 他们身处的外间有一张圆桌,桌上放着各种瓜果点心, 这便是他在乌篷船上时不让她多喝茶时提起过的。

盛临煊牵着她坐下,此处别无他人,凡事便得自己动手。

他将放在冰釜中的瓜果碟子取出,却是摆在一旁,然后另取了几样别的点心摆在沈珺悦面前,才温声道:“瓜果冰得有些过了,放一放,你先用些点心。”

跟着又自取了两个玲珑剔透的玉杯摆在面前,拎起一个造型别致的玉壶倒了两杯,那杯中物透着娇艳的紫红色,与玉杯两相映衬,让沈珺悦想到了一句诗——葡萄美酒夜光杯。

因这画舫整个二层也只他们两人,没有旁人在场的成徽帝整个人都很是放松,于他而言本是伺候人的事情他也做得很是自然。

偏对着沈珺悦又时时和颜悦色,故而沈珺悦便也没察觉其中的不妥,安然享受了帝王的服务。

盛临煊将其中一个玉杯递给她,告诉她道:“这是西域进贡的昆珠葡萄酒,乃是所有果酒中最清甜香醇的,悦儿可小酌一杯尝尝。”

“悦儿”什么的,皇帝是认真的么?这个昵称沈珺悦每每听到都觉得起鸡皮疙瘩啊......可是看来成徽帝是不打算改口了,她还得尽早适应。

沈珺悦接过小而精致的玉杯,凑近了看这酒的色泽愈发晶莹诱人。她小小地啜饮一口,只觉果味浓郁,酒味不浓却又香气四溢,甜而不腻,入口甘美。

她尝了一口,眼睛都亮了,对成徽帝惊喜道:“这昆珠葡萄酒果然名不虚传,臣妾也说不出什么溢美之词,但好喝是真好喝啊~”

说完又品了两口,小小的一杯就喝没了。她不自觉地伸出小舌舔了舔唇,只觉这酒一点不像酒,更像果酒味的茶饮,甜香适口。

盛临煊捕捉到她舔舌的动作,眼神一暗,又想到了那个美妙的吻......

沈珺悦却浑然不觉,只盯着成徽帝手中的酒壶,忍不住开口道:“皇上,臣妾能再喝一杯吗?”

看看她拈在玉白指尖中空空的杯子,盛临煊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她又添了一杯,却又言不由衷地告诫她:“昆珠葡萄酒酒味虽不浓,后劲却还是有的,悦儿不可多喝。”

“臣妾知道了,就喝这最后一杯,应当不妨事。”沈珺悦没太在意,捏着手里的杯子向着成徽帝笑得又甜又娇,“臣妾要敬皇上一杯,谢皇上带臣妾来避暑山庄。”

盛临煊也笑了,举起杯子与她的碰了碰,仰头一饮而尽。酒落肚肠,只觉心肝脾肺都暖融融的,满身满心的舒畅快意。

放下杯子,却见沈珺悦也是一口饮尽的杯中酒,盛临煊定定地看了一眼她放下的杯子,再看向他的小贵人,此刻正对他笑得春花般绚丽——

昆珠葡萄酒,不擅饮酒者急饮此酒,是必醉的......

盛临煊也说不清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样隐秘的心思。只是与她一起时,却总是心口不一地做出一些自己往日不屑或不可能做的事情来。

然而他喜爱的这个女子纯粹得像一张白纸,不管他给予什么,她都乖乖地受着,就好似全心全意地信赖、依从他。

看她没点心眼子的样子,盛临煊心里翻来覆去既甜又愁。

忧心她只喝酒不进食会肠胃不适,又劝她用了些吃食垫垫肚子,想着也能压一压酒气。

然而随着沈珺悦的脸越来越红,笑容也愈发灿烂,眼睛渐渐也似漫上了一层水气,那满面含春的小模样,真是招人得很。

盛临煊看得满身燥热,知道她这是酒气开始上头了。

沈珺悦自己却没想到是那两小杯葡萄酒作祟,体内热气翻涌也只以为是天气炎热之故。还拧着眉委屈巴巴地对成徽帝道:“皇上,是不是外面太晒了,风好似也弱了,臣妾有些热。”

一边说还一边扯了扯交领,露出漂亮的锁骨跟隐约的肩线。

盛临煊只看了一眼便挪开,想了想,将冰过的瓜果摆在她面前让她吃些降降热气。

沈珺悦在宫内的时候就喜欢吃瓜,只是那时还不太热,玉璧她们会打一盆凉丝丝的井水上来,再将瓜浸在其中半日,吃起来口感会好些。

这冰镇过的香瓜,在夏日吃就最好不过了。沈珺悦喜滋滋地拈起一片,手腕一转却是递到成徽帝面前,乖巧道:“皇上也吃~”

这问题就出在这安胎饮上了。皇后给路婕妤下的药显出了效力来,路婕妤有了假孕的脉象,可是想要这症状再维持一段时间,那药还得再吃几回。

又不能每次都把路婕妤请去栖凤宫喝茶,于是皇后明面上让太医弄了这安胎饮来,然后背地里把那假孕的药粉薄薄地掺进其中的几份安胎饮里。

原本一点点药粉,匀撒在一堆药材里,就是行家都不一定辨别得出来。偏偏路婕妤身边那懂医的宫女有个天生的狗鼻子,每一份安胎饮她都查了,药材都一样,有啥问题她没看出来,但是有几份味道不一样,给她闻出来了。

她虽辨别不出来到底是哪几味药,有没有什么坏处,可这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引起了路婕妤对皇后的猜疑,这安胎饮她是不可能喝的,故而她假孕的症状,很快也会消失。

这是打击承恩公府朋党的引线,成徽帝这边就等着路婕妤点火,他们的人手也可以着手安排行动起来了。

-

皇后这边心怀鬼胎,平时是最不喜欢看见其他宫妃来她面前碍眼的,最近却时不时地就要召见路婕妤来关怀慰问下。

周馨岚是什么样人,路婕妤在闺中时就知道了。她自恃身份心气颇高,偏偏却生就一副狭隘心胸,见不得别人比她好。现如今她自己生不出孩子来,根本不可能乐见其他宫妃有孕。

就算不会明着做什么,可再三与她接触,总是让人胆战心惊。

这让本就对皇后生了疑心的路婕妤更加警惕,防备之心愈浓,干脆称因孕初期身体不适,不宜走动,不仅婉拒了所有人的邀请,就连每五日一回的请安都提请不去,每日里躲在钟粹宫闭门不出。

栖凤宫,今日又是宫妃们请安的日子。

皇后坐在梳妆台前,容嬷嬷站在她身后拿着一把细密的篦子帮她篦着头发。另一名大宫女黍黎正在妆奁里为皇后挑着一会可用在头发上的配饰。

穗禾从外头进来禀报:“娘娘,今儿一早秋荷传来了钟粹宫那边的消息,说路婕妤似乎并没有喝安胎饮...这可如何是好?”

周馨岚将手上把玩的簪子往梳妆台上一拍,骂道:“这个蠢妇!”

继而冷笑一声,“不喝便不喝吧,好不容易‘怀上的龙种’,本宫好意让她多高兴几日,她既自己不稀罕,本宫也没必要为她筹谋。”

容嬷嬷忙给她拍背顺气:“娘娘莫气,这路婕妤如此不识好歹,坏了娘娘的谋划,遭罪的还是她自个儿。”

周馨岚不屑道:“哼~!她还不值得本宫动气。如此忌惮本宫,只盼她不要太快求到本宫头上来!”

原来,在皇后的打算里,她虽将这假孕的药下给了路婕妤,但其实并不是要直接害她,而是顺手利用罢了。

她也知道娘家与路家的关系容不得她破坏,下这个药首要对付的是康贵嫔,对路婕妤,只是想趁此机会彻底拿捏住。

因成徽帝禁了康贵嫔的足,皇后才暂且按兵不动,希望路婕妤假孕之象能维持到康贵嫔解禁之后。

路婕妤进宫才堪堪三年,位份也算不得很高,在宫中的经营根本不值一提。一旦路婕妤发现自己并没有怀孕,若不能将此事圆满地欺瞒过去,那么只要有一步行差踏错,她就将万劫不复。

到时候莫说她自己,还必将连累她身后的路家。

到那时,路婕妤一定能想明白,靠她自个儿根本不可能把假孕之事掩盖过去。而欺君之罪,更不是她能承担得起的。

在这后宫之中,除了太后与皇上,只有一个人有欺上瞒下的能力。两害相较取其轻,权衡之下,她势必要求助于皇后。

这才是周馨岚的目的。施恩于路婕妤的同时又掌握了她的把柄,然后再借此设计一番,将康贵嫔与路婕妤凑到一起,闹出一场康贵嫔暗下毒手,造成路婕妤流产的宫闱大戏来。

路婕妤的“孩子”没了,也就坐实了康贵嫔谋害皇嗣之事,到时候“事实”摆在眼前,就是成徽帝也不可能再包庇她,康贵嫔就彻底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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