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论人和鱼怎么切换（番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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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岁，鲜血淋漓。

白色的床上，盖在白布下的女人脸色苍白，肚腹处微微隆起弧度，却是没了气息，冰冷的屋子里，没有别的人。

祁遇左趴在床边，看着女人从气息奄奄到终于闭了眼，机器嘟嘟地响，没有兵荒马乱，没有痛哭流涕，再是平静不过。

别墅里象征性地挂了白布，所有的摆设没变，祁遇左站在二楼，垂眸看着楼下其乐融融的三个人，像是一家人，言笑晏晏。

同龄的男孩被女人牵在手里，抬眸甜腻喊着爸，男人拍了拍他的肩，父子和睦。

眸色凝着，祁遇左抓着栏杆，冷眼看着低下的人。

对上那男孩抬眸的眼睛，他勾唇，看着对方一瞬间变了的脸色。

祁父像是感知到什么，皱眉看向他，招手道，“这是你的李阿姨和弟弟。”

“弟弟？”祁遇左嗤笑，“我当我弟弟死了。”

温馨的氛围消失殆尽，隔了冷冰冰的距离，祁遇左道，“现在这弟弟，哪来的？”

像是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男生眼底结了浓稠的暗色，祁父眉头皱的更紧，想要斥责他的不懂事，掌心却被轻轻抓了下，

小男孩探头看他，孺慕的语气，“爸爸，哥哥只是太伤心。”

郁结的气这才消了些，祁父拉着人转头，离开别墅，“自己反思反思。”

大门关上，所有的光线湮灭，祁遇左低眸，隐在黑暗里。

第二天，女人便是以女主人的姿态进了祁家，领着那个男孩，攀着祁父的胳膊。

玻璃杯没拿稳，溅了满地碎渣，祁晨眨了眨眼，看着碎了的玻璃滚落到祁遇左脚边。

“哥哥？”

祁晨笑着，拾起一块，唇角弧度开怀，下一秒却是忽的掷出那块碎渣，狠绝的力道，祁遇左没躲开，捂着右眼看过去，是祁晨

眼含的恶劣。

手里满是玻璃渣子划开的血，却看着他的方向笑得解气。

祁父听到声音过来，满眼祁晨手里的血。

“怎么受伤了？”

“哥哥……哥哥不是故意的。”祁晨掩饰性地收手，被祁父握在手里。

祁父暴怒，甚至没看一眼祁遇左的表情，“祁遇左，道歉！”

没得辩解，没得挣扎，祁遇左冷眼看着那一面父慈子孝，随意擦了把眼角处的血。

“呵……”

十二岁，刀尖舔血。

六岁后，他独自一人搬出了祁家，寻了母亲名下一处房产住下，一个人，乐得自在。

喜欢暴力，喜欢鲜血，喜欢一切能使人兴奋的东西，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桀骜，在那时发酵到了极致。

回家的路上，捡到狼狈不堪的人。

被一群人围着，隐约听得到拳打脚踢。

祁遇左插着兜，漫不经心路过，鲜血蔓延到脚底，沾湿昨天刚刚刷了的鞋，黑发男生微微皱眉。

“喂。”他道了声，“别打了。”

踢打的声音停了一秒，混混抬头，看到他微不足道一个人，神色变得不耐，“小鬼，想死？”

祁遇左看着鞋尖沾上的猩红，随意踹了出去，狠戾的力道径直将混混踢到墙角，他笑道，“嗯，找死。”

没人料到，这么小一个孩子，打起架来毫不含糊。

围着那人的所有混混起身，手里拿着棍子看向他，“臭小鬼。”

祁遇左只掀了掀眼皮，看着围过来的一群人。

最后，谁也没讨了个好结果。

混混们骂骂咧咧走开，只留下巷子里两个人，祁遇左翻开背包，找出纱布给自己包上，彼时的他，虽是练着武，人太小力气却

是不够。

楚旭缩在巷子角落，一张脸布满了血，怯懦着看着这个莫名出来救他的人。

一圈纱布被扔过来，楚旭听到对方淡淡道，“包上。”

不耐的语气。

祁遇左看了眼时间，起身拍掉衣服上的土，“走了。”

红色的火烧云大片大片染了天际，巷子里黑发男生身后拉下冗长的阴影，随着越来越远的距离，从自己头顶到脚尖。楚旭愣愣

看着，回过神一样喊了声，“喂！”

嗓音接近嘶哑，楚旭捡起纱布死死攥在手里，“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只是头也不回地继续走。

楚旭撑着墙壁，一步步挨着走，盯着前面的背影，执拗地不肯放过。

就是他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只剩下了这句话。

跟着他。

一转眼的功夫，紧紧跟着的人忽然没了身影，楚旭慌张地四处看，转角处黑发男生站出来，盯着他，“你想干什么？”

楚旭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年纪的孩子，会有那样的眼神。

那时候他不懂，捏着纱布的指尖泛白，他喘了口气，牵扯到伤口，又嘶哑咧嘴了会，直到祁遇左显而易见的不耐，他急忙道，“

我想跟着你。”

这句话过后，便是他单方面快蹦出来的心跳。

“不行。”

对方丢来一句话，再次转头离开。

楚旭目瞪口呆，“为什么？”

“弱。”

楚旭：“……”

前所未有的执拗，他还是跟了上去，死皮赖脸也好，那个时候，他就认定了这个人。

祁遇左没在意，却是在日后对方日积月累的跟随中，默认习惯了这个人。

从初中，到高中，楚旭无孔不入，真的如他所说，跟着他。

从一个人，到两个人，这样的转变，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变得没那么难以接受。

……

“祁哥，你来了！”

高考后，开了一场同学聚会。

楚旭眼尖，一眼看到刚到的祁遇左。

打了个招呼，祁遇左坐到包厢角落，握着一杯酒，眯眼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听着周遭声声的回忆。

“祁哥，大家都很佩服你。”

其中一人提了声，敬了他一杯酒。

“从校霸到学霸。”那人啧啧道，“真的厉害！”

之后是接连不断的附和。

酒杯里透明的色泽在迷离光线里砸下光怪陆离的景色，祁遇左愣了下，喃喃道，“是吗？”

一伙子的人寻到当初的教室，软磨硬泡门卫要了钥匙，个个趴到自己桌子上怀念。

稍稍蒙尘的桌椅像是老相片里的景色，成了心底触及可软的一角，祁遇左坐下，怔怔看着旁边相连的座位。

那里，空无一人。

楚旭看他疑惑的模样，笑开，“祁哥看着那里做什么？你可是没有同桌的。”

本是一句玩笑话，悄无声息在心里砸了个口子，空了一块的地方，像是有风不停灌进来，生硬地疼。

祁遇左低眸，摩挲着那桌子。

没有同桌的话，为什么会这么疼？

悉率的声音微不足道，指尖触及到东西，祁遇左拿出来，是一张纸条。

像是被主人遗忘了很久，孤寂夹在桌缝里，变得枯黄。

——给你的！

字迹狂娟，看得出当时男生的年少轻狂。

下面一行细小的字迹已经模糊，隐约重叠。

——谢谢。

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沾湿了睫毛，祁遇左捂着脑袋趴在桌子上，压抑了很久很久的痛彻心扉。

“小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