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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三人同时叹息一声。

他们听到声音,对望一眼,心领神会的笑笑,然后又各自想心事去了。

车轮咕噜噜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格外肃杀,落叶黯然作响,像是远人浓重的谓叹。

繁华世锦施茜从未在三国见过,此时看见车入吴国,街上摆卖的珠花头饰,不禁好奇的扭头看去。看了几眼,她

又逼迫自己不去看,否则贪恋了这尘世的喧扰,还怎么安心刺杀夫差呢

少伯却将这一切都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

“停车”他跳下车,挑了一枚头鐕,复又上车,在施茜眼前晃晃,替她戴上。施茜浅笑盈盈,不停的问他:“

哥,好看么,好看么”

郑旦瞧着他们亲昵的样子,闷哼一声,背过身去。

施茜听见声响,扭过头去看郑旦,见她气鼓鼓的背对他们,不觉敛了笑容,将头鐕拔下,递到郑旦眼前:“其实

,刚才,哥哥是想把这簪子送给你的,怪我一时兴起,非要他先戴在我头上。喏,还给你。”

郑旦斜觑了簪子一眼,淡淡道:“我虽然听不懂你们说什么,但是瞧那架势,也知道他是送给你的。”说罢她忽

而娇媚一笑,拉住施茜的手,“好妹妹,是我不好,我不该随便吃醋,明明知道你们兄妹刚刚团聚么,是不是呵呵

。”她这么说着,眼底却泛出两道寒光来,心中冷然。

“啊,这”施茜看她笑得灿烂,有些疑惑。

“这什么这,你哥哥买给你的,你可别拂了他的意,快戴上吧,来,我帮你戴上。”她边说边笑着接过簪子,轻

轻插在了施茜发髻上。

少伯听郑旦这么说,十分快慰:“郑旦妹妹,你能这么想就好了,我到时再给你买就是了。我看,我们现在不如

先下车,去找个客栈歇息一晚,明早进宫吧。”

还不等两位美女点头,忽然听见“砰”一声,车身猛地一颤,接着是“喔唷”一声,再接着便是“哎哟哟你这怎

么赶车的啊”

“糟了,撞了人了”少伯说着,便掀开帘子探出头去。

只见一人身着现代装束倒在地上,围着一条黑色的围巾,带着一顶大大的帽子,整张脸只有眼睛鼻子是可见的。

此人呻吟好半天,才艰难的坐起身来。少伯一看清这人的眉眼,不禁觉得十分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那人“哦哟哟”叫个不停,一脸的不乐意:“喂,你搞错没有,撞了人也不过来扶一下。”然而在他抬起头看见

少伯的那一刻,却是蓦地愣住了,满眼的不可置信。

少伯见他眼神异样的看着自己,有些茫然,只得疾步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扶起他,“你不要紧吧”

那人盯着少伯好半晌,才缓过神来一般,讷讷道:“啊,啊,没什么,还好骨头硬朗。你是谁”他拍拍身

上的灰尘,视线紧紧粘在少伯身上。

“在下范蠡。”

“在下范蠡”那人一挑眉,看了看四周,“这什么年代”

呃少伯一愣。他莫非是从现代来的

“这是春秋。”

此人瞳孔遽然一缩,似乎吃了一吓,思索片刻,缓缓道:“可是,你说话,不像这时候的人啊。”

“哦我”少伯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小声道,“我想你可能跟我一样,是从以后来的。”

他听闻,忽然圆睁双眼,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把拉住少伯,道:“你从以后来的你从哪里来的”

少伯想了想,道:“就是,两千年以后啊。”

此人眉毛紧蹙,愣了半晌,又道:“你真的叫范蠡”

“哦,其实不是,是一个叫范伯的人帮我改的名字。”

“范伯”此人登时一惊,脸上表情极为热闹,“你遇到过一个叫范伯的人”

少伯看见他如此诧异,有些摸不着头脑:“是啊,我是认识范伯啊,我是他认的儿子。你是”

此人听候,只不说话,愣了许久,才道:“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十几年前吧。”

“当时他多大”

“比我现在大十岁左右吧。”

此人瞬间陷入沉思,良久,才抬头,看着少伯,忽然呵呵笑开了,缓缓道:“我明白了来,跟我讲讲你

们相识的经过。”随后不由分说把少伯拉进附近的一家茶馆里,完全不管他满面愕然,只强要他说他和范伯的故事。

少伯无奈,只得把所有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通。

“哦原来范伯培养出了你这个范蠡还帮你见到了美女”此人听完以后,眉间微蹙,笑着点了点头。

“这位大哥,你怎么对范伯这么感兴趣,难道你认识他”少伯奇道。

他拍了拍手,“聪明我和他算是认识吧。”

“他还聪明其实他很笨的”郑旦见少伯这么久不回车里去,于是下来看看,正巧听见有人夸他聪明。

“哦他笨我看他挺聪明的。”此人只是盯着少伯微微笑。

“他根本不知道别人是高兴还是难过,是说正话还是反话,哼,哪里聪明了。”郑旦一脸不屑。

“范蠡兄弟,看来你得罪这位姑娘咯请问这位姑娘是”

“小女子郑旦。”郑旦欠了欠身。

“郑旦妹妹,你回车里去吧,我跟这位大哥谈完便去找你们。”少伯边说边将郑旦往外推。

“哎喂喂你别推,我自己会走。”郑旦甩开少伯的手,回转身对那个神秘人人道,“我告诉你,他真的

很笨的”

少伯满脸无奈,眼看着郑旦走回车内,才抱歉的笑道:“不好意思啊,她”

“不必解释。想必这个就是你刚才说过的郑旦姑娘吧人家老说你笨,肯定是对你有意思啊对了,范伯让你等

的西施呢,又在何处”

“也在车内。”

“哦。范伯的推算完全准确”

“不错,是他让我等,仿佛他早就知道西施何时会出现。”

“他确实是早就知道了,呵呵。”此人一脸黠笑。

“哦你怎么知道”少伯想起范伯曾经说过的话,此时他仿佛看见真相就在一层薄膜后面,轻轻一戳就能看见

了。

“你告诉他的啊嘿嘿。”

“我我几时告诉他的”

“呵,你还果然是有点笨。”他叹了口气,抱起了茶壶使劲嘬个不停。

少伯看着他这个动作,听着他此时说话的语气,心中忽然一凛,蓦地站了起来:“你你你是范伯”

“哟,别瞎猜,我比他年轻多了。”他眯起眼笑笑,放下茶壶,“不过猜猜也无所谓了。对了,我要赶路了,看

来我只能在这继续我的研究了,呵呵。”

“你你继续什么研究啊”

“和时空有关的研究。”

“时空”少伯大惊,“你也是研究时空的”

“什么叫也是”

“我爸爸也是研究时空的,我这次来春秋,就是为了证明他的时空统一论,却不想身陷历史之中。”

听见少伯这么说,他眉峰忽然一蹙:“时空统一论你爸爸姓什么”

“姓施。”

“果然”他眼中犀光一闪。

“嗯什么果然”少伯不解“呵呵。”他笑得有些深意,定定看着茶杯中的茶,凝眉不语。

少伯见他不说,也不好再问,只好咳了一声,道:“你现在要去哪里呢”

“去这个定点之前的点。”

“啊”

他摇了摇手中的茶杯,笑意迷离,“范蠡兄弟啊,你不用问了,也许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啊”少伯不解。

“没什么。”他眯起眼看少伯,笑笑,“好了,我该走了。祝你好运。对了,从你入吴以后的事情,范伯可能就

一概不知了。”他说着,站起身来,忽而促狭一笑:“茶水的帐你付吧,呵呵。再见咯。”

“哦”少伯挠挠头,付了帐,走回车内,边走边嘀咕,“难道他真是范伯”

施茜坐在床边,轻轻捻着灯芯,兀自出神。

“西施妹妹,想什么呢睡觉吧。明天一早入吴,我们估计也只有一天的命了。”郑旦说着,心里却打起鼓来。

她有些后悔,然而话已出口,不去显然不行了。但是万一行刺不成功,岂不是要死就算是行刺成功了,夫差死了,

自己一样会被来保驾的人杀死。还不如,自己一进去就告诉夫差西施是来行刺的,说不定夫差念在她立了大功,就纳

了她做妃子呢就算不会纳她,至少也不会杀她吧想到这里,她忽然打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道:郑旦,你怎么

能这样,就算吃醋,也不能出卖少伯哥哥和西施妹妹吧,可是,如果不这么做,自己一定会死啊,这可怎么办呢

施茜正在愣神,忽然听见“啪”一声,回头便见郑旦打了自己一巴掌,急忙抓住她的手:“郑旦姐姐,你这是做

什么”

“啊,我”郑旦一愣,手足无措的不知说什么好,忽地灵机一动,道,“方才好像有蚊子,所以,我就一拍

,没想到没打到,呵呵。”

“有蚊子”施茜四处看了一圈,“没有啊郑旦姐姐一定是累了,赶紧歇息吧。”施茜吹熄蜡烛,把郑旦拽到

床上。

初秋的夜晚,皓月当空,懒星烁烁,两个绝代美人各怀心思躺在床上,只是辗转难眠。

施茜睁开眼睛,在心中叹了一声:不知此去,可还能回来,若不能回来,哥哥会不会太难过,自己的魂魄,又将

飘往何处,不知道能不能穿越时空,停留在他的身边

郑旦睁开眼睛,忧思不已:西施妹妹和少伯哥哥会不会不是兄妹我这一去,究竟该怎么做是帮她,还是保命

第三十三章 国色入宫

夫差坐在金銮殿上,轻轻摇晃酒杯,看着少伯身旁的两位女子,淡然一笑。

“抬起头来,让孤看看。”他慵懒的声音中隐隐透着几分不羁。

郑旦与施茜抬头,抿嘴浅笑。

夫差眯起眼,细细看着这两个女子,沉吟不语。她们梳着半翻髻,丝帛掠肩,长裙曳地,脚着如意云头履,似乎

随风便能起舞,顶着低鬟向绮席,轻举薄袖拂黄花。而那两张面庞,实是让人难以移开双眸。她们螓首娥眉,巧笑倩

兮,美目流盼,尤其是右边的那一个,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披着罗衣便溢出璀璨光华,一笑倾城,凝脂如瑶碧般绝

代无双。

施茜被夫差盯的有些发怵,不禁低下了头。

“抬头。”夫差低喝。

施茜一惊,只好又抬起头来,笑着对上夫差的眼眸。

“哈哈哈。”夫差站起了身,招了招手,“来呀,把孤手中这杯酒赐给越国来使。”

少伯欠身,随后接过金樽,一饮而尽。

“好今晚设下酒宴,孤要好好款待越国来使以及两位美人。”他轻挑嘴唇,鹰目中射出两道光来。

施茜左想右想,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夫差。他隆准瞳深,薄唇窄脸,眉毛舒展,鼻势凌悬,如此英气逼人的主,竟

然是历史中所说的贪恋美色亲小人远贤臣的夫差她凝眉思索片刻,忽然想起来了:“刘禅”可不是么,他们眼中

同样泛着孤高寂寞与冷峻,笑容严厉却清冽,眉宇好不相似只是夫差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王者的霸气,说话时眉峰

半蹙,眼神犀利,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态,如同一只猎鹰,而刘禅却是书生意浓,淡雅清高,眼神深远,丝毫没有

半分争夺天下之意。然而除此之外,他们二人的眉目却极为相似。

她暗自笑道:真是奇怪了,接连遇到的两个主的形象都和历史中的记载有出入,况且还这么相像。

宴宾席间,大臣们觥筹交错,少伯也不得不频频举杯,心下暗喜:若是夫差醉了,施茜和郑旦可就好下手了。

夫差淡淡一笑,拍了拍手,于是女乐响起,一时间丝管嘹亮,余音婉转,曲曲绕梁。忽然从帘内款款走出一行宫

女,手持烛台团扇如意方盒与高足杯,侧身缓行。她们随着袅袅乐声起舞,一枚花瓣自房顶飘然落在领舞者的额心,

她踮足旋身,裙袂飘起,有如舞在清旷月宫之中,灵动妖娆。夫差斜眼觑了施茜一眼,施茜此刻不敢多想,立刻踏乐

而起,滑进舞池,她袖舞裙起,回眸浅笑,跟着丝竹声轻旋娇躯,舞影翩翩掠梁,柔媚无限。郑旦见此情景,也起身

助兴,二人一颦一笑,一挥袖一颔首,无不让在座惊艳失色。

“哈哈哈好”夫差端起酒樽,眼神迷离,若有所思的咂着杯中的酒。

乐声停止,宫女欠身而退。施茜与郑旦轻声道:“奴婢方才斗胆献丑,请大王恕罪”

“哪里哪里,你等舞姿绝伦,世间罕有。”夫差看着她们,挑眉浅笑。他站起身,举起酒杯,对少伯道:“来使

进献如此绝色,意欲何为”

“特来替主公讲和”

“哦呵呵,如今你家主公在宫中吃香喝辣,不亦乐乎”夫差淡扫一眼少伯,眼中笑意盈盈。

“我主进吴之前,特命在下将这二位绝世美女进献吴王,以求两家之和”

“嗯,那要看本王是否满意了。若这两名女子不错,今晚本王玩的尽兴,便放你家主公回去,若不尽兴,孤只好

再让你家主公留在此处多陪陪孤了呵呵呵。”他似已有醉意,忽而一挥手,道,“来,干杯”

“这”少伯仍想说什么,夫差却伸出食指竖在唇间。

“嘘,来,好好吃好好喝,不谈国事”夫差将衣袖一挥,重又坐下,微凛眉峰。

“大王,奴婢为大王唱歌如何”施茜含笑站起身。

“好”夫差一口应允下来。

施茜轻移莲步来到琴旁,纤指一拨,清丽乐声流泻而出。

她悠悠开口唱了起来,那清俊香喉,如丝如缕,沁人心脾。

“窄裁衫裉安排瘦。淡扫蛾眉准备愁。思君一度一登楼。凝望久。雁过楚天秋。”

唱到此处,她似乎看见诸葛亮的身影,如此安静的站在不远处,看着她颔首微笑,衣衫上的淡淡墨香氤氲开来,

散落一地。

情到浓处,她声线微颤,眼中清泪隐隐,黛蛾微敛。曲终时,她一捻琴弦,淡淡哼出最后一个音,凝望着远处,

挑起俏薄的下巴,一副期待故人的楚楚模样。

就这样许久,竟然没有声音,所有人只是呆呆看着她,无一不动容。

“啪啪啪”掌声响起。不知是谁第一个回过神来,紧接着便是掌声雷动,叫好声此起彼伏。

夫差摩挲着酒杯,半眯着眼上上下下审视她,良久,笑道:“很好,很好。”

施茜站起身,欠身行礼,随后回到座位上。

她并没有注意到,夫差左边的一双眼睛,竟直直向她射出凌厉的两道光来。而那惊讶之余暗含怨毒的目光,竟来

自救过她一命并曾经待她如姐妹的郑旦。

施茜拉过郑旦,小声道:“说好了,你迷惑他,我下刀,事成之后,你先走,立刻按照计划去找哥哥在宫门口备

好的马车,我会跟来。”

郑旦并不言语,只是笑了笑,便掀开帘子走进夫差的寝宫去了。

施茜没有注意到郑旦反应奇怪,于是也跟着进了夫差的寝宫。

郑旦娇声道:“大王,奴婢来伺候大王了。”她暗想:反正西施下手,我只要赖的一干二净,便死不了了,如果

西施事成,我就喊救命,趁乱逃走,西施事不成,我就一刀杀了她,既除掉了这个媚惑少伯哥哥的狐狸精,又表明了

自己的衷心,岂不是很好她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好:少伯哥哥为此事筹划多时,我若贪恋自己的性命,西施又失

败,少伯哥哥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说不定还会招来杀身之祸,少伯哥哥死了,自己岂能独活

她正在挣扎之际,夫差却一把搂上了她的腰。

“啊”她一时没有准备,下意识便将夫差狠狠往外一推。

夫差被推的踉跄两步,剑眉紧蹙,冷笑道:“你推开孤”

郑旦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王饶命,奴婢一时糊涂,奴婢再也不敢了”

“大王”施茜也立刻跪了下来,“郑旦姐姐生平从未接触过男人,此次是第一次,难免会紧张,请大王宽恕

“哼你下去吧”夫差翦手。

“大王”郑旦见夫差这么说,心中一慌。

“孤叫你退下”夫差眼神凛冽,语气冷得叫人无法抗拒。

“是,是。”郑旦一边退去,一边想,这下计划全乱了,不知西施能否得手,若是失手了,自己也难逃其咎了。

她退到帘后,忽然心下一横:既然不成功便成仁,还不如在此观察,见机下手杀了夫差,便还有一丝生机,并且还帮

了少伯哥哥的忙,否则,西施若事不成,自己有死而已。她想到这里,暗自点了点头,从鞋底拔出匕首。

夫差在房中踱步,似乎已经没有心思去顾及施茜。

施茜见夫差只是闷着不吭声,只得硬着头皮唤了一声:“大王。”

“嗯”他回头看她。

出乎意料的,他眼中竟然不再是灼灼逼人的目光,更多的是淡然与落寞。

“大王只踱步不说话,奴婢担心。”施茜见夫差如此,不知为什么,竟然心中一疼,不自觉的想到了刘禅。

“呵呵,其实孤每夜都是如此。”夫差仰头看着窗外月亮,兀自出神。

施茜闻言一愣,每夜都是如此,难道是说踱步那么少伯哥哥曾经对她们说的他每夜换不同女人伺候又是怎么回

事呢

“你看今夜的月亮,如何”夫差此时浑身的霸气散去,只像是一个曲高和寡的孤独人。

“凄惨。”

“哦”夫差似乎被挑起兴致,转头看她,“怎么讲”

“春月胜如秋月,秋月令人凄惨,春月令人和悦。而大王偏偏欣赏秋月,莫非是满腔愁思,无处倾吐莫非这王

位宝座,并不惬意”施茜吐出这些话,只是淡定的笑着。

夫差眼神一凛,一身气焰顿时恢复,眼中渗出危险的信号,如毒忙舌尖蠢蠢欲动,只是盯着施茜,半晌不语。施

茜却也不怕,对着他的目光,仍是笑着。

“哈哈哈哈。”夫差忽然仰天大笑,“好说得好”他暗忖,没有想到,孤单了许多年,却在今日遇见了一个

心思玲珑聪慧胆大的知音。

夫差一边看着散泻一地的月光,一边听着施茜缓缓吟唱,不觉一弯浅笑挂上了脸颊。而施茜一边吟唱,一边起舞

,趁着踢腿旋身之际,一把抽出鞋底的匕首。

她边跳边靠近夫差,正欲一刀刺过去,忽而撞见他一脸沉醉的神情,混杂了淡淡的寂寞喜悦与忧伤,恰如刘禅听

她抚琴唱歌的那一晚。她一愣,手微微一抖,“哐啷”一声,匕首摔在了地上,清脆的响声萦回飘荡在夫差的寝宫内

郑旦闻声一愣,想也不想,立刻握紧匕首,卯足一口劲,朝夫差站立的地方冲了过去,曳地长帘被她奔跑的风声

挠得飘动起来。

施茜见状一愣,大脑忽然一阵空白,竟然闪身横在了夫差身前,喊道:“郑旦姐姐,不要啊”

眼看剑尖便要没入施茜的衣衫了,郑旦却收不住劲,她急道:“西施妹妹,你疯了让开”

施茜只是一笑,忽而想起在三国时,刘封要杀她的时候,是诸葛亮定定的挡在了她身前,在危急关头一把推开了

她。然而此刻,她不知为何,见到夫差的面容,便想起刘禅,而想起刘禅,竟然便不由自主的想舍命保护。只是,这

次,再闻不到诸葛亮身上淡淡的墨香,再看不到他安然的笑容了。

第三十四章 姑苏纳妃

刀光一闪,寒气逼来,郑旦额上冷汗涔涔,却刹不住脚下力道。

夫差冷眼看着郑旦,不动声色,却见施茜果真不躲不避,似乎确实有意为他挡这一刀,于是轻轻一笑,倏地挥起

手臂,化为厉掌,重重劈在郑旦胸前。

郑旦“啊”了一声,横飞出去,匕首从她手中滑落,摔在地上。然而此时刀尖已刺入施茜腹部少许,殷红的血缓

缓渗出,将施茜一身雪白的绫罗纱裙染上点点猩红。施茜吃痛的俯下身,紧咬朱唇,蛾眉蹙成一团,两颊渐渐失去红

泽。

夫差见状,一把将她抱起,放在床上,旋即走到帘外,吩咐下人叫御医前来,但是不要惊动其他任何人。

御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替施茜检查伤口,上了药后,告诉夫差她只是伤了皮肉,刀口不深,只要静心疗养,几

日后便能痊愈。施茜听罢,一把扯住御医的袖口,轻声道:“御医,麻烦你给郑旦姐姐看看。”

此话一出,夫差浓眉倒竖,喝道:“放肆你以为你是谁,这里轮得到你说话”随后扭头对御医道,“退下

此事不许与任何人提起若泄漏半句,提头来见孤”御医哆嗦着唯唯允诺,立刻退出了寝宫。

“大王”施茜忍痛坐起,“大王,你那一掌,郑旦姐姐会死的”

“哼,若孤不劈那一掌,死的恐怕就是你了。”夫差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可是,大王方才,也该让御医给”施茜说到此处,忽然想到什么,于是莞尔一笑,不再说下去了。

“你笑什么”夫差听她忽然噤了声,扭头来看,却见她正兀自笑着,不禁问道。

“大王,奴婢叩谢大王的救命之恩,奴婢也替郑旦姐姐叩谢大王”她挣扎着爬下床,跪在地上。

“你不怪孤不让御医替她诊治了”他见她跪下,料想她已经明白了。

施茜摇了摇头:“无论大王是出于什么目的,救了便是救了,保护了便是保护了,大王的救命之恩,奴婢铭感五

内”

“孤以为你是不会说套话空话的女子,谁知孤错了。”他淡淡一笑,走到郑旦身旁,检查了她的鼻息,随即将她

也抱上了床。

“奴婢所言情真意切,绝非有虚。”施茜听夫差这么说,赶紧叩头。然而一阵疼痛袭来,她一时支持不住,整个

人软倒在了地面上。

夫差见她如此,面色一凛,摇了摇头,将她扶起:“行了,不必说了,孤希望你在孤面前直言不讳,不要像其他

人一样,惺惺作态。”

“呵呵,要让其他人说实话,也要看对象是谁,如果一不小心就要掉脑袋,还是不说实话为好。奴婢不怕死,所

以如果大王希望奴婢说实话,奴婢以后绝对遵从。”她倚着夫差的手臂,虚弱的笑笑。

“好,这样孤才喜欢。”他并不计较施茜刚才那句话暗指他是个暴君,他只在乎她的后半句话。

“大王,你早就看出来了,是不是”施茜心想,夫差见到郑旦行刺却面不改色,并且事后没有勃然大怒,反而

瞒着御医,显然是早就料到了,而且无意加害她们。他仿佛只是一个看好戏的人,只不过他可以决定这场戏戏何时结

束,以什么样的方式来结束。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的人儿,叹了口气,道,“你休息会吧,我替她看看。”这个

“她”,显然是指郑旦了。施茜闻言,笑着点了点头,上床睡去了。

夫差大概没有想到,今夜自己的床上会睡着两个绝美女子,自己却不在其间,也算是男人的遗憾了。

少伯看看到了约定的时间,郑旦和施茜却迟迟不出来,料想是出事了,于是悄悄爬到夫差寝宫内,跳进他的卧房

,只是一路上并不见一兵一卒,也无人巡逻,甚是奇怪。

少伯一跳进房内,夫差便立刻嗅到了什么。他玩味一笑,头也不回便懒懒道:“越国来使深夜造访,可是有要事

相告啊孤恭候多时了。”

躲在帘后的少伯听见这话,知道行迹败露了,心想难不成是郑旦和施茜被严刑逼供,招了出来此刻却也顾不了

那么多了,他只得走了出来,拱手道:“大王,搅扰了。”

“呵呵,既然来了,便坐下聊聊吧。”他回转身,看着少伯,微微笑着。

“不了,在下是来探望两个人的。”

“哦。”夫差故作恍然状,“原来来使是来探望孤与美女相处的如何的可惜啊,她们都已经啧啧啧。”夫

差叹了口气,仿佛极为痛心。

“你把她们怎么了”少伯浑身一紧,青筋根根暴出。

“别紧张,她们都已经”夫差看着少伯咬牙切齿,才忽而一笑道,“睡着了。”

“此话当真”少伯满心疑惑。

“千真万确。过两日我打算纳西施为妃,来使何不留下做客啊”

少伯在心里暗骂一声:糟了,弄假成真,这下妹妹真要嫁给这个人渣了,他果然心很深然而表面却不得不假笑

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天色已晚,在下还是不打扰了,就此告辞”

“好,请”夫差略一颔首,淡淡笑着。

少伯一边走一边暗想:她们到底是没有行动还是行动暴露了若是没有行动,夫差刚才的笑容却又明显不单纯,

若是行动暴露了,夫差怎么还会纳茜茜为妃呢看样子,他早就料到自己有此一着,将计就计,让自己把两个国色流

离的美人赔进去。他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笨,然而转念一想,自己何不也来个将计就计,既然他想要纳茜茜

为妃,何不让茜茜以美色惑之,以佚其志,以弱其体,以增其下之怨,说不定他一高兴,便把主公给放了,到时再大

举入侵,岂不一举可得只是这样,便太委屈茜茜了。然而国难当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暗自咬牙,准备找机会

和茜茜谈谈。

“孤即日便纳西施为妃,相信各位文武百官都没有意见,老相国,你说是不是啊”夫差在宣布他要纳施茜为妃

后,故意瞥了伍子胥一眼。

伍子胥只是笑了笑,并不多语。

夫差也笑笑,转头看少伯,道:“来使送来的佳人果然是天姿国色,孤很喜欢,呵呵。只是可惜,此等国色,你

家主公却无福享受,他如今甘为使隶之徒,很是自得其乐啊。”

“大王,岂不闻商汤囚于夏台,文王系于羑里,晋公子重耳奔狄,齐公子小白奔莒之事乎”少伯站起身,不急

不徐的答道,并不作色。

夫差听他这么说,忽而大笑,道:“越国有你这样的使臣,是两国的福气啊,来,喝酒”

施茜躲在帘后听到他们的对话,暗想,难道哥哥想让自己在此后的日子里媚惑夫差,使他亲小人远贤臣,释放勾

践看来历史的轨迹,竟然正稳健的刻下自己的一笔一画,每一笔都巍若泰山,机械的避开任何阻拦力量,任谁都无

法左右。

她轻叹一声,原来爸爸让自己来春秋找的西施,正是自己。想不到历史的安排如此巧妙,若不是爸爸抢了西施去

现代,哥哥就不会从现代来春秋,历史上也便不会有范蠡,自己若不是去三国转了一圈,便仍然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女

孩,无法胜任西施的角色。原来一切,都早有安排。爸爸的研究,爸爸的时空统一论,大概是正确的吧。只是自己,

已经身陷囫囵,不得不完成自己被赋予的使命了。

她细细回想刚才夫差说的那句话,暗叫不好,夫差那么说,一定是猜到了哥哥的用意,知道哥哥要使美人计了。

她窃窃叹道,哥哥也真是的,说话口无遮拦,一下子就被夫差套出话来了,唉,脑筋真是太不灵光了,看来,要完成

使命,只能想尽办法博得夫差的信任了。

纳妃当天,丝竹声环绕,袅袅余音轻婉转,婷婷倩影隐窈窕。舞者舞,歌者歌,色彩瑰丽缤纷,落英漫天,喜气

洋洋。

姑苏台上,一个身影飘然而立,仿若坠入人间的仙子,衣袂翻飞,眉攒翠蛾,裙拖绛罗,袜冷凌波。虽然头顶凤

冠,仍是随乐起舞,轻移步子走到夫差身边,低头浅笑。

夫差牵起她的手,娇宠道:“孤赠你馆娃宫,你可高兴”

“臣妾谢大王”

宾客纷纷举杯,施茜与夫差坐在殿上,俯瞰臣子与宫廷苑囿,互相酌酒。

施茜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眼中喜悦深处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忧伤。她心中的那个人,随着年岁逝去,竟然真的

再无缘相见了么她的命运,便从此系在深宫之中,再无回旋之地了么她以后,便要对着另外一个男人娇笑,要与

另外一个男人亲昵温存了么这个有着霸气野心的男人,有着鹰目高鼻的男人,竟然,就这样简练的成了自己的丈夫

了么

夜凉如水,少伯将施茜拉到隐秘处,正要开口,施茜却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别说,快

走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少伯听闻,眼中泪光闪烁,长叹一声,点了点头。他指着苑中的一棵树,道:“去看看,我走了。保重。”便闪

身离开,身影瞬间隐没在了黑夜中。

她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泪水涟涟滑落,随后缓缓走到他指的那颗树前,上下摩挲,只忽然摸到了一行字,于是立

刻借着月光仔细看了起来。

这行字,赫然竟是:“茜茜,千言万语,只能说一句,保重。哥哥少伯。”

原来如此。施茜仰天,苦笑一声。

第三十五章 深宫贮娇

施茜坐在玩月池旁,轻轻撩起池水,看水珠从指缝滴落,在水面惹出层层涟漪。温煦的阳光散落在石阶上,和着

绿水波澜,梦呓一般在她瞳眸内婉转。

自从嫁给他,她便一直在姑苏台上独舞,只有丫鬟和琴弦陪伴,他,并没有光顾过自己一次。毕竟还是不太适应

去诱惑男人,她也只有望着水中冰净的倒影,偶尔拾起碎了一地的花瓣。在寂寞的时候,也许是最适合拾掇心情的时

候,曾经的悲欢扰攘,就这样,在孤独的日子里浮现,而那个带着流离浅笑一席白衣的他,却只能反反复复出现在梦

里了。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毕竟,如此一来,思念便会更加长远。

她低头看安静伏在地面的裙尾,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许多日子没有见到郑旦姐姐了,不知道夫差冷落自己,是

不是在宠幸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在怪自己那天挡了那一刀。她想了想,便对下人道:“去吴宫。”

吴宫庭院比起姑苏台来,实在是天壤之别,施茜踏入回廊,猜想郑旦是不是也一个人百无聊赖的观鱼赏景。果然

,在石山背后,她看到郑旦落寞的身影。

“郑旦姐姐。”她走了过去。

郑旦闻声一怔,回过头来,见是施茜,眼中神色忽而变得复杂,心里霎时五味俱全,纠结在一处。

“哟,了不得了,宠儿来了,怎么也没人通报啊”她愣了一会,便冷笑开了。

“郑旦姐姐”施茜听她这么说,心中酸涩,“你还在怪我那天我并不想那样的,只是说出来你也不会了解

。我知道我那么做伤害了你,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郑旦姐姐,别生气了,我错了,别生气了好吗”

“呵呵,一句我不会了解就可以了一句不知道怎么解释就可以了一句你做错了就可以了我差点就因为你而

死了”郑旦说到这里,气得握紧拳头,“我早就看出来你和少伯哥哥关系不简单,你们还骗我说是兄妹。你怕他爱

上我,所以你想我死,那你就可以和少伯哥哥在一起了,对不对”

“你怎么会这么想他真的是我哥哥”施茜没想到郑旦竟然这样说她,一时间又气又急,反而不知怎么解释

才好。

“那好啊,那你当天为什么要替夫差挡刀,难道不是想把一切责任往我身上推吗没想到,真正这么做的人不是

我,反而是你。哼,真是可笑,怪我太心软。”郑旦别过头去,使劲忍住将要滴落的眼泪,冷然道,“你走吧,夫差

最近恐怕是把你视为掌上明珠吧,我这里都快成冷宫了。反正现在你自己也是夫差的人了,你也没有资格再爱少伯哥

哥了,可我,我还是完璧之身,我比你有资格爱他。”

施茜闻言,简直哭笑不得:“郑旦姐姐,你也太多心了吧不错,我那天是替他挡了刀,可那是因为他让我想起

了一个人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心里有人,可是我再也见不到他了还有,夫差没有到你这里来,他也没有到我那里

去,所以,我也还是完璧之身。”

“很好你看,你说你不是要和我争少伯哥哥,那你干吗强调自己是完璧之身,难道不是想告诉我你还有资格和

他在一起吗”郑旦回头看她,眼神佻薄。

“女儿家是不是完璧之身当然重要,难道澄清自己的洁净一定是为了男人吗郑旦姐姐,我来找你,是来告诉你

,我们现在有很重要的任务要做,我们要团结一心,你如果怪我,就先完成了我们的任务再怪我。”施茜此刻自己也

气糊涂了,实在不想和她胡扯下去。

“你那么伟大,你自己去完成任务吧,我可不想再被你害一次。不过,你如果要做什么,我不能保证我不会拖你

后腿。我累了,要休息了。”郑旦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一个丫鬟,唤道,“兰儿,我们回房,下次看到贵人,要大声通

报。”

郑旦回身粗略的对施茜行了个礼,便径直走开了。

施茜看着郑旦离去的方向,浑身紧绷的弦子顷刻崩懈,只觉得彷徨无助。和她一起进宫来刺杀夫差的郑旦,竟然

对她有这么深的成见,现在,全部重担一下子落在她肩上,她不禁有些无措。若是一开始没有郑旦,也许还好一些,

然而习惯了身边还有一个人,习惯了知道有个人会帮她,如今突然失去,此刻的孤单,只让她发怵。

她默然回到姑苏台,迎风伫立半晌,忽而对自己一笑。她决定,收拾好心情,从下一秒开始,不再依赖任何人,

只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大王,西施求见。”

“嗯,让她进来。”夫差眼中犀光一闪,唇边挑起一抹难以名状的微笑。

“大王。”施茜娇笑吟吟。

“孤等着你来等了好久了。”夫差走上前,看着施茜,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这么美的一张脸,难怪会选择你了

。”

施茜心中一颤,暗想,这莫非是在告诉她他知道是美人计然而无论如何,只能装傻。于是她伸手挽住夫差,笑

道:“大王笑话了,承蒙大王不嫌弃,妾身能服侍大王,真是毕生的荣幸。”

夫差呵呵一笑:“脑袋瓜也挺机灵。”

施茜愣了愣,心想这个夫差还不好对付,一定要想办法让他相信自己。

夫差却自顾说起话来:“你知不知道,曾经有多少人想要嫁给孤,想要位列妃后,孤都只是留了她们一个晚上,

第二天便打发她们走了。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请恕臣妾愚昧不知。”

“因为她们想要的是荣华富贵,她们喜欢的是妃后的位置,喜欢成为凤凰,孤就偏偏不答应。不真心对待孤,孤

又何必真心对待她们呢,你说是不是”夫差凝视着她的双眸,笑容深长。

施茜听闻,只是安静的笑笑,道:“当然是。”

“可是孤知道,你不同,所以,孤纳你为妃。”

“大王果然是洞察秋毫。”

“是吗”这“是吗”二字虽是平静的由夫差口中而出,却暗含力道,仿佛是从牙缝中强挤出来的,只是出落得

安稳淡定。

“是啊”施茜看着夫差,毫不迟疑。

“呵呵,好,那么今夜,你就留下来陪孤吧。”夫差说罢,横抱起西施,朝寝宫走去。

施茜先是一惊,随即轻叹一声,在心中暗道:迟早要来的,认命罢了。

夫差大步朝床走去,一把将她放在床上。施茜惴惴的躺在床上,心中忐忑不安,只是一个劲的默数。她紧闭双眼

,等着夫差侵犯,然而好久都不见动静,于是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却见夫差只是端坐床头,若有所思。

她有些惊奇,便坐起身来,唤了一声“大王”。

夫差回头看她,黠笑道:“做什么等不及了那怎么还不脱衣服”

施茜闻言,倒抽一口凉气,却又不敢违抗。于是她拼命告诉自己:不怕,不怕,迟早的事情,自己是21世纪的女

人,还怕这个为了让他相信自己,一层膜算得了什么她努力使自己不颤抖,指尖轻轻挪上腰间丝带,缓缓解开。

正在她准备撩开自己的衣裙之时,一双大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施茜抬眼去看,却见夫差正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

只不言语。

“大王”她心想,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孤说过的,你和她们不一样。”夫差笑笑,松开她的手,站起身。

施茜呆呆的看着他。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眼中的飞扬跋扈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落寞与难以言喻的孤单。

“大王”她忽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嘘,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当然。”

“那天,你为什么要挡那一刀”夫差看着她,眼神坚定,容不得她说场面话。

施茜知道夫差是聪明人,此刻如果装傻,编出些郑旦犯病自己救他之类的理由,夫差以后必然不会相信自己,她

只得故作羞赧状,低下头,好思索对答之策。

夫差也不急,只是等着她回答。

施茜思来想去,蓦地想到一个很煽情也很完美的理由,心中窃喜,于是鼓足勇气,深呼吸,在脑中搜刮自己的表

演细胞,缓缓抬起头来。她眸中含泪,蛾眉微颦,似乎蕴有千言万语,为难道:“是因为是因为臣妾,臣妾

爱上了大王”

夫差闻言一愣,僵立半晌,忽而笑道:“哈哈哈哈,你以为这样便能骗孤了吗”

施茜轻轻摇头,泪盈于睫,神色凄然:“大王可以不信臣妾,臣妾的一肚子委屈也只能自己咽下。臣妾身负报国

重任,本不该贪恋红尘,然而臣妾没用,身陷至斯,忘记了自己的使命,也不顾姐妹的死活。臣妾铭感大王恩德,于

是每日在姑苏台起舞,企盼有一天大王在踏入姑苏台之时,能看到臣妾的舞姿,然而,臣妾忘了,臣妾只是带罪之身

,又怎敢奢望大王驾临今日前来,只为能看大王一眼,便心满意足了。如今,心愿达成,臣妾也该告退了。”她说

着,便转身离开,泪水滴答滴答掉落在地上。

夫差紧拧眉头,见她要走,想也不想便拉住她的手,只是看着她,心中杂绪万千。

施茜也扭头看她,迎着他灼然的目光,楚楚倚进他怀中。

夫差在初初见她之时,虽感惊艳,却并不留恋,只是在听她说出“春月令人和悦,秋月令人凄惨,而大王偏偏欣

赏秋月”之后,心头震动了一番。这个大胆聪慧的女子,让他心生好奇,不知不觉,竟生出了些许微妙的情绪,却并

不自知。此番听她一席话,他心内五味杂陈,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呆立半晌,他总算恢复了以往的桀骜,轻轻推开

她,背过身去,淡然道:“你下去吧,孤有空会去看你的。”

施茜有些讶异,却也不敢多说,于是欠身道:“是。”

施茜回到房中,逸兴神飞的回忆她和夫差的对话,心想,有戏,有戏,看来夫差有点相信自己的话了,只要日后

表现的很爱他,应该就成了。

夜晚,她打着哈欠,靠在床头,不知不觉竟睡着了。梦里,有好多熟悉的面容,有好多似曾相识的声音。

“娘娘”为什么会有两个声音叫自己娘她在梦中顺着叫喊声走过去,只见两个小男孩眼泪汪汪的看着

自己,哭道:“娘,为什么不要我娘,为什么不要我了”

忽然,一席白衫飘然而至。竟是他

施茜怔怔看着他,百感交集,想要说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只是淡淡一笑,转身走开。她一惊,向前追去。

“娘”两个男孩分别抱住她的腿,“娘不要我了吗娘要他,不要我了吗”

施茜一咬牙,踢开两个小孩,朝前奔去了。然而,浓雾重重,他早已不知去向。

“啊”她猛然惊醒,已是冷汗淋漓。

回想起那两声“娘”,却是难以描摹的揪心。

这个梦,是什么意思呢她揉了揉太阳穴,看着窗外,兀自叹了口气。

第三十六章 娇宠

夫差在房内来回踱步,坐下后又站起来,站起来后又坐下,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下来。她说她爱他是真的么

呵呵,自己几时变得这么单纯了然而,她哀婉的眼神却不像是在骗自己。那欲言又止的模样,那娇羞含情的瞳眸,

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此刻他心里乱作一团,从未有过的情绪包裹着他,只觉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去见她也不是

不见她也不是,只好一个人不停叹气,在一个小时内换了几百种姿势,比如,站,走,跑,跳,坐,蹲,卧倒,跨立

,诸如此类。

就这样折磨了自己一天,见到月亮挂上树梢,他终于下定决心:去馆娃宫找她。

那灵岩之上的铜沟玉槛,本是用来锁住那个想要媚惑他的女子的,却没想到,反过头来,把他自己吸引了过去。

说来也怪,自己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偏偏对这个既单纯又不单纯甚至有时还有些莫明其妙的女子如此惦记。她进宫

后的一系列言行举止,都让他好奇。她仿佛是上天派来的一个奇怪女子,眼中总闪烁着其他女子没有的光彩,流离夺

目。似乎有些霸道,有些挑衅,却又不乏婉约淡定,如一卷水色,轻盈潋滟。

刚刚踏入馆娃宫,他便见到那轻鬟动影,翠娥娇鬓,洒然甩起舞袖的她,踏着乐声如一只孔雀般旋绕舞盘,裙尾

随着她的舞姿开屏,娇香四溢。蔓草零露恰到好处的在四周陪着她轻舞灵动,仿佛她便是那百花中氤氲而生的仙子,

在不经意中跌落人间。

此刻,她轻轻唱起:野有蔓草,零露潯狻  br >

有美一人,轻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攘攘。

有美一人,婉如轻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夫差听闻,不觉心中一震,眉头渐拢。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爱上了自己每日在此独舞,只为等待自

己的到来

他疾步走上前去,暗示宫女不要出声,只静静停在她身后,看她的身姿千回百转,听她浅吟低唱。

她轻点地面,踮足旋转,只是一个转身,便忽而看见夫差,竟定定的站在自己前方。

她一个愣怔,没有留意脚下动作,踮起的脚尖还未落地便急急想要跪下,于是只听“咔嘣”一声,脚踝处忽然一

阵疼痛,她紧蹙眉头俯下身去,额上渗出汗来。

夫差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她,衣袖掠过她的颀长的脖颈。他凝视着她近在咫尺的娇俏鼻梁,樱红粉嫩的唇,楚楚

含情的眼眸,便似有纤纤细指拨动了他的心。他看着她,锁眉不语,忽而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横抱起来,大步走到卧

房内。

她心下大惊,不禁暗想,这次该是来真的吧,虽然得到了他的信任,却要丢掉处女之身了。

他抱着她,感受着怀中人儿软软依偎着自己的温暖,微笑便不经意的爬上了他的脸颊。曾几何时,他已经忘记了

什么是发自内心的笑,而此刻,他心中最柔软的那个角落,被悄悄的触动了,于是怜惜的笑容,第一次在他脸上显现

了。

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脱去她的鞋袜,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她的脚踝。

“还好,没有伤到筋骨,御医来上点药应该就没事了。”他认真的检查了半晌,抬头对她温和一笑。

她有些愕然。难道他,将她抱上床,就是为了检查她的伤势

她勒令自己回过神来,抿嘴笑笑:“大王费心了,臣妾没事。”

“嗯,你休息吧,孤今天不该来的。”他一想到她是因为见到他而受伤,便觉得不踏实。

她听他这么说,不禁想要喷饭。这个男人,不会真的是把她抱回来就走人吧自己就那么没有魅力吗

她一把拉住夫差的衣袖,神色怅然:“臣妾自知不该奢望大王前来,大王今日肯赏脸过来走走,臣妾已经很满足

了。大王,你也早些休息,天凉了,记得加衣。”

夫差脸上线条愈柔,想要说什么,却只是点点头,对下人道:“传御医。”便径自走了出去。

“大王”施茜忍不住叫道。

夫差偏了偏头:“何事”

“无事。”施茜心想,不能急,慢慢来,于是只淡淡一笑,不再多言。

夫差点点头,随即迈步,走出了她的视线。

夫差躺在寝宫内,眼前挥之不去的是施茜的身影,那个如小猫一般撩人心绪的女子。

他辗转反侧,仍是是无法安静下来,可又不想刚刚回来又立刻去探望他。他定定望着窗外,喃喃道:“秋月令人

凄惨,春月令人和悦”

默然半晌,他忽而坐起身来,喝道:“唤郑旦来见孤。”

坐在床头,看着一地惨白的月光,他笑笑,摇摇头。

“臣妾参见大王。”

郑旦本来在院子里闷头散步,谁知忽然有人叫她来见夫差,于是她急急赶来。她此刻站在这个满目威严的男人跟

前,不明所以,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夫差。她心想,上次刺了他一刀,他这次叫自己前来,究竟是要干什么

夫差听到声音,抬头看去。眼前这个和西施一齐进宫来的女子,也生得娇美无比,却恁地没有西施的放肆和慵懒

,于是便少了几分韵味。

夫差见她害怕,大笑道:“怎么,不想见孤”

“臣妾不敢。”郑旦闻言,惊得立刻跪在地上。

“你怕什么孤是叫你前来陪孤赏月的。起来吧。”夫差见她如此,心中好笑。

“是。”她战战兢兢的站起身,仍是不敢看他。

“你在怕什么怕死”夫差不禁想要逗逗她。

“啊,大王”果然,郑旦一听这话,又准备往地上跪。

“哎哎”夫差赶忙扶起她,“孤跟你开玩笑的,那么紧张干吗你看看窗外的月亮,好看吗”

郑旦小心翼翼的看着窗外的皓月,连连点头:“好看,很好看。”

夫差斜觑郑旦,半晌,轻轻一笑:“很好看呵呵。是很好看。”

郑旦被夫差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讷讷站着。

“你那么愣着干吗来,坐在孤旁边。”夫差看她像个受惊的小兔子,轻睨着她,只是浅笑。

“是。”她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坐了过去。

夫差却一把将她按在床上,目光紧逼着她,一字一句道:“孤让你今夜成为孤的女人,从此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如何”

“大王不要”郑旦闻言一时方寸大乱,想要挣扎坐起,力量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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