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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人。

郁容长吁短叹,待得再也听不见马蹄声,转身朝家走去。

从官道到自家小院,足有好几里的路。

好在也不赶时间,他便踱着步子慢行。

冬日景致凋零,四周尽是古藤老树的,让人难以自控地心生些许寂寥感。

郁容倏地低叹了声,被缠缠腻腻了大半个月,现在人走了,反倒有些不习惯。

“兄长也真是的……”

他嘀咕了一声,未尽的话语留存在心里:每回分别,那家伙都想“拐带”自己一番,这一趟回京,居然提也不提带上自己,莫不是……一年之痒了?

下一刻意识到在想什么,郁容瞬时被自己雷倒了。

“小郁大夫。”

郁容陡然回神,抬目看向前方,看清来人,当即敛下乱七八糟的想法,下意识地扬起嘴角:“贵客临门,未及远迎,真是失敬了。”

贵客失笑:“小郁大夫总是这么客气。”语气微顿,“是匡某失礼才是,未有提前告知便贸然登门。”

又是一番客套话,郁容将人请进了家门。

尚未坐稳,就听匡英出声了

“今日冒昧来访,不为俗务,是想请小郁大夫你为我辩诊一番。”

听罢,郁容略觉意外,只因观这人气色,看着挺健康的,遂不再多思,先行端详起其面容。

第114章

细观气色,再行切脉,一番仔细辩诊,郁容觉得这位匡大东家的病情有几分微妙。

乍一看,除却肾亏之证,其身体没什么大毛病。

便听匡英说:“近来夜里常感体内燥热,腿骨隐约胀痛,但至白日,热痛皆了无痕,累日之后,常觉神疲乏力,偶感双目发黑……”

听着挺像阴虚火旺。

只是……

郁容想了想,道:“可否容我摸查一下筋骨?”

匡英当然不可能拒绝,捋起衣摆,裤腿卷至膝盖以上。

郁容便毫不犹豫地“上手”了。

说起来,外祖父曾手把手教导过他“相骨”这一技能,一直以来没多少实际操作的经验,这一回用上了,心里也是略没底,可通过寻常辩证之法,确实一时难以确定匡英的病证。

郁容心里其实有些猜测,若猜测为真,这位匡大东家的情况就有些危险了。

敛起纷乱的思绪,他探出右手,并拢起食、中指,置于对方的膝盖骨突出处,顺着长骨滑动摸查。

这一“摸”,便敏锐地发现了些许问题:首先,匡英的小腿肌肉隐有萎缩之状,再则有局部地方,手指按上可察觉到胖肿,摸至关节部分,可感觉得出骨头稍显粗大……

郁容手,暗自叹息。

匡英似乎察觉到什么:“小郁大夫有话尽可直说。”

郁容没直接说出自己的诊断结果,问:“适才按压,可有疼痛之感?”

匡英微微摇头:“并无。”

郁容不再吊人胃口:“附骨之疽。”

匡英一愣,迟疑:“竟是附骨疽?为何……”质疑之话没直说出口,语气一转,“能否为匡某详解一番?”

郁容知道他的疑惑,到底是匡万春堂的大东家,这人对诸多疾病多少有些了解,他之症状从表象上看,实在不像附骨疽。

事实上,确实不能说是附骨疽。

郁容沉吟了少刻,解释道:“若不提早发觉,少则半年,多至两三载,匡大东家你的病情自会发展成‘附骨疽’。”

这说法有些莫名其妙,匡英却是听懂了,默然好半晌,脸上如面具般的微笑,已是完全被起来了:“毒吗?”

郁容颔首:“适逢其会,我偶然得知有一奇毒,是为蚀骨之毒,常进入人体不知不觉,毒邪袭入四肢长骨,便如附骨、咬骨之疽,经年累月,即化作真正的附骨疽。”

很巧,之前因对蛊毒好奇,在系统空间好生恶补了这方面的知识。然后他发现,这个时代医疗水平不怎么样,五花八门的毒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其中蚀骨之毒,就是比较阴邪的一种。

这类毒,最可怕的不在于毒之本身,而是其极具隐蔽性,慢性毒呈现在人体的表征,看似就是普通的疾病,待得毒素侵蚀到一定程度,骤然爆发,只会让人以为中毒者得了“附骨疽”。

真正的附骨疽,本质上即是化脓性骨髓炎,以当今之医术,不是完全没有救治之法。

可蚀骨之毒形成的附骨疽,若以治疗真正的附骨疽之法施救,只会催生毒邪,加剧“病情”……轻则四肢骨骼枯死,全身瘫痪,重者一命呜呼,却让人察觉不出异常。

匡英静默了少刻,忽地舒了口气,笑道:“在下真是幸运了。”

郁容微微一怔,旋即明了其言外之意,不由佩服起良好的心态,不愧是撑得起偌大一个匡家的男人。

“小郁大夫既是知晓我所中之毒,”匡英继续说,“想必应有些许缓解之方?”

“附骨疽是为风热壅结,蚀骨毒却是寒邪入骨,真寒假热,二者论治之法截然不同。”郁容回道,“匡大东家你的蚀骨毒发现得及早,毒素尚在累积,化解起来不算麻烦,譬如温炙化毒汤可拔寒清毒,调理数月即可。”

匡英面上的笑容一下子真实了几分。

郁容也勾起嘴角。

没说的是,得幸亏这位匡大东家肾亏啊,提早激发了蚀骨之毒,使得身体发出“预警”,以至感觉到了不舒服,这才让他察觉出端倪。

“就请小郁大夫你再配几剂解药如何?”

“我给开个方子,”郁容说,“到底寒毒入了骨,且不宜攻以猛剂,需得和药慢慢化解,耗时较久,药材所需颇多……不如请匡大东家回去,自行按方抓药,煎服即可。”

匡英叹了声:“还是劳烦你吧。”

郁容疑惑地看向他。

匡英苦笑:“家大业大,反而无有可信之人。”

郁容不经意地蹙眉,犹豫了片刻,到底没再多嘴问,微微点头:“我给你先行配上半个月的药。”

匡英重新挂上春风牌微笑:“多谢了。”

郁容摇头表示不客气,遂让这人自便,便去药房配药了。

当归辛温,补血治痈疽,对骨关节病有良效;川芎行气止痛,同样对……

正当郁容配着药,就听外头一阵躁动。

公鸡咯咯地叫,遂是狗声狂吠,惊得养在横沟边的一大片鸭鹅呱呱嘎嘎……好不热闹。

能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郁容憋着气,耐起性子打包好手里的药,这才起身走出药房,甫一拉开门,就对上一张惨白的大脸。

“不知小叔莅临寒舍,所为何事?”

郁容一面笑问,一面伸手解救着对方掐在手里的大公鸡。

聂旦还算给他面子,一看到他人就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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