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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他拥住魏七,因为满怀离别哀伤,即便贴得再近也无法生出欲念。

天明前皇帝又将始终清醒的人抱回去,他在安抚魏七,证明自己言而有信。

今日是皇帝三十四岁的生辰,然他无心大办。众人亦不敢多言,只递各地的名贵珍宝往上头送。

晚间乾清宫家宴,宴桌上剔红飞龙宴盒、松蓬果罩、掐丝珐琅碗盘摆满一桌,魏七与皇帝同坐。

后者本是不愿,因只才去不久的先皇后才偶尔能在此刻伴君。

他要推脱,皇帝只盯着自己手上的扳指,道:“朕许你明日离宫。”

魏七得了这话乖乖坐下。

下首后宫众嫔妃面色大变,宁妃藏在几子下的手掌紧握,护甲划破掌心。

诺大的正殿竟然鸦雀无声。

安喜见此高声道:“开宴”

众人起身,齐声呼:“愿圣上万寿无疆,圣体安康。”

离得近的皆是行女子礼,魏七这个千打的便额外刺眼。

皇帝端坐,垂眸看着魏七恭敬的姿态,只愿他能真的乖顺些。

“起罢。”他淡声道。

“。”众人又起,原样入座。

一时又是静默。

依规矩皇帝说了这话后,应是由敬妃代皇后一职说些吉祥话的。

然她瞧一瞧圣上身旁坐着的人与皇帝淡漠,未曾示意自己的眼神。饶是她气度再大,修养再好,也不心中气愤。

无人说话,众人皆偷偷抬眼去瞧天子。

天子直视前方,面容冷峻似一尊金塑的佛像。

宁妃咬牙,捏着帕子的手兀自颤抖。

魏七置身事外,只盯住跟前的酒杯发怔。

他身后立着的安喜用手指轻敲拂尘杆,咚咚两声轻响。

魏七持描金的朱红瓷酒杯起身。

皇帝看向他。

“奴才恭祝圣上万寿无疆,圣体永安,愿……国运昌盛,举世清平。”

国运昌盛这话岂是一个奴才能说的,只不过魏七如今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再如何逾越都不稀奇了。

敬妃瞥着宁妃的神色,按捺住进言的冲动。

忍罢,忍罢,左右再忍这一日便到头了。

皇帝持杯,举起手臂等魏七。

后者躬身迎上去,两杯相触,叮得一声清脆声响。

二人同时饮尽,下首一众花枝招展的妃子恨得牙痒痒。

真真是恶心,这般浓情蜜意的模样,哪里像是要分离。

“你坐。”皇帝吩咐他。

“。”

敬妃方要接着祝寿,又被皇帝打断。

“来人,”皇帝波澜不惊地往起伏的湖面再投巨石。

“传凤印。”

魏七猛地起身,不慎撞倒雕龙凤纹紫楠木圆凳,他惊恐地睁大了眼往后退,一脚踩在安喜脚上。

安喜咬牙忍住,低声道:“魏爷您仔细脚下,小心跌着自个儿。”

皇帝拽住魏七的胳膊将他稳住。

众目睽睽之下,王福贵领着四个奴才捧来凤印。

“圣上,万万不可!”几个位高的妃子惊得大声呼喊,企图唤醒已被情爱蛊惑的天子。

天子抬手一挥,满室寂静。

王福贵一步步走向魏七。

后者眼中俱是仓皇。

凤印又称宝玺印,皇后金宝,文玉篆,交龙纽,平台,方四寸四分,厚一寸二分,用三等赤金五百两造。

皇帝登基时亲封先皇后,授其凤印,令其主掌后宫,母仪天下。

两年前废后,凤印,圣上命敬妃掌宫,只是却不授其凤印,东西一直都存在养心殿里。

如今好容易拿出来,竟是要给一个奴才。

王福贵领着人跪在魏七跟前,“请魏主子接宝玺印。”

魏七看着皇帝,目光中透着无助。

“这东西你也一齐带走。”

他就是存心的,就是要魏七即便离宫也不得安宁,就是要魏七凤印,受后宫跪拜,就是要魏七做一回帝王妻。

“圣上万万不可!”众佳人离席,盈盈下拜。

皇帝的眼神依旧平静,他抬眼望着下首众人,“有何不可?不过金玉罢了。”

他像是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语气越发寡淡:“若尔等喜欢,朕明日叫内务府再多造几方。”

他转向魏七,握住后者冰冷发抖的手掌,“尔等皆有。”

凤印岂可拿来玩笑!圣上这是入魔了不成!

“他明日离宫,明日。”皇帝似在提点满屋子穿金戴银的妃嫔,又像是只自言自语。

魏七的手叫他捏地生疼,只是再疼也比不过心里的难过憋闷。

他不得不开口了,“请圣上三思。若奴才了此物,奴才便是千古罪人,今后臭名昭著,要被史书记撰,被世人唾骂千载。”

皇帝摇头,“废弃之物罢了,你下。”

魏七跪地请罪,态度坚决,执意不。

总得留个物件,好让你知晓这六载里朕的一些心意,总得让你能时时想起,让你某日后悔,愿意回来伴君。

什么都不要,什么也不带,那你到底要拿走什么呢?到底要让你拿些什么呢?

“谁都不稀罕的东西,留它何用。”

皇帝突起身,拿了凤印高高举起,深深瞧魏七一眼,狠狠将宝印往地上一砸。

力道如此之大,碰得一声巨响,石砖碎裂,金印磕破一角。

“去熔了。”

这下谁都不敢再多言了。

“尔等平身。”

众人静默归位,“。”

宁妃复持杯起,端着笑颜一步步拾阶而上,行至帝席前。

“妾祝圣上龙体康建,万事顺心如意。妾亲授宫中舞姬霓裳舞,以贺圣上生辰,愿换龙颜一悦。”温言柔语,面艳如朝花。

殿中丝竹歌舞起,皇帝面色稍缓,“宁妃有心。”

宁妃面色一僵,纵使她再有心也只得这四字罢了。

贱人即将离宫都还能得凤印,他不要,圣上竟给砸了。

这半年来,又有几回召幸了后宫?凤印没了,今后谁都不能做皇后,可做不成皇后的今后还能当太后。自己呢?什么都没有,连圣眷都没了。

一日日苦等,等得容颜枯萎,再不可能诞下皇子挣来锦绣前程。

再有个几年,皇子们一个个封王建府。圣上去后,她们几个能成太妃,或能得安稳余生。

她堂堂一宫之主,却要随圣上而去,埋在皇陵中不起眼的一角。

凭什么?凭什么!

分明已低头伏小许多年,到头来却只得了一个空名。

宁妃垂着的眼眸中渐生怨恨。

都是这个贱人,都是眼前这个贱人!

伴君六载,引得圣上几回龙颜大怒,如今竟还能全身而退,逃到宫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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