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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驾又火急火燎赶回乾清宫。

安喜在宫门前接驾。

安没请完皇帝就打断,边行边问:“如何?”

安喜道:“回圣上的话,太医院院首吴太医已替魏七瞧过,他道魏七中的乃烈性砒|霜之毒,万幸救得早,又吐出了八|九成,否则这会子就没了。”

他的祖母果然雷霆手段。

“八|九成,余下的是否有碍。”

“回您的话,吴大人道毒|药下得猛,剂量较多,他粗探之下已知晓是伤了咽喉,兴许脾胃亦有损害,需要好好养上三四月了,不过方才另灌了汤药下去,人命是保住了。”

皇帝的步伐缓了些。

“可醒了?”

“回您的话,还未醒。”

“安置在何处。”

“回……”

“甭回来回去废话,快说。”

“,奴才将人安置在东暖阁。”

皇帝直奔东暖阁。

谁知正撞见魏七躺在罗汉床上呕吐不止。

浓稠的药汁一股股自苍白的唇中吐出,黑色的液体将魏七的脸颊染脏,边吐边浑身抽搐。

他又是仰躺,若非守在榻旁的太监手疾眼快非得呛个半死不可。

皇帝僵在原处不敢靠近。

他见过很多人死,亦亲手斩过许多脑袋,血流成河的场面也见过不少。

杀人不眨眼说不上,但锋刃割开人皮,划入血肉,深可见骨之时他心中从不曾慌乱。

只是此刻他脑中涌出一些害怕,并不是很多很强烈,却真的很罕见了。

那一瞬间他想的是,这奴才该不会要没了罢。

不过好在魏七吐完后又平复下来。

暖阁内的奴才们行礼,皇帝踢开碍事没眼色的人,几步行至罗汉床前。

吴太医等御医跪在边上请安。

皇帝瞧着魏七,几瞬后闭目,他沉声打断,“先瞧人。”

“。”吴太医轻掀魏七眼皮翻看。

“为何会如此,不是道已无大碍。”

“回圣上的话,魏小公公确实已无性命之忧,这汤药灌进去本也就是为了清尽脾胃中的剧毒,直到喂了不吐方才算好。

只是臣未曾料到反应会这般快,这般剧烈,如今瞧来,魏小公公的脾胃伤得有些重了。”

“如何能医好,捡最要紧的说。”皇帝耐着性子问。

“回圣上的话,大抵今后半年皆要用珍贵的养胃药材来补,且每餐饭食都要清淡,臣等会子列一单药膳来,日日吃着便可养回。”

能养好便好,皇帝只怕养不回来,今后魏七时不时便似方才那般痉挛呕吐,这才真是叫人提心。

“你用心办差,治好了这奴才朕有重赏。”

“,奴才必当尽此生所学,心医治魏小公公。”这般紧张在意,赏不敢奢求,只愿圣上您莫要贬谪或是砍奴才脑袋。

一太监又呈了汤药来灌,魏七昏迷着,折腾了许久,喝一小半吐一大半,胸前衣襟也皆被药汁染湿,罗汉榻上狼藉不堪。

皇帝皱着眉瞧得心烦意乱,转身往西暖阁走。

“安喜。”

“奴才在。”

“将东侧偏殿腾出来,挪魏七去那处养着。”

“。”

东偏殿与东暖阁之间有小门相连,平日供安喜每日晨间歇息,等候圣上起,如今倒好拾。

不过只一刻的功夫就将魏七挪去了偏殿耳房。

后者又吐了两回,几个太监守着早有准备并未再手忙脚乱。

第四回灌下药后终于安生了,吴院首道余毒已清,看顾仔细些明日午时前兴许就能醒。

另一头西暖阁内,皇帝撩袍子坐在朱红酸枝罗汉榻上,他本口燥只是端了茶盏却又饮不下。

越想越是恼怒,砰地又砸地上。

“圣上,您息怒,莫要气坏了龙体。”

众奴才跪地,安喜劝。

“都砍了。”皇帝面目阴沉。

“寿康宫里灌毒酒的都去砍了。”

“圣上……”安喜为难,那可都是老祖宗的人。

“老祖宗跟前的人,请您三思,是否应当饶恕其性命。再者魏七也无大碍……”

可皇帝心头怒难消,若魏七安好这些人尚可逃过一劫,然如今人被折腾成现下这模样,他忍不了。

老祖宗是祖母,不能忤逆,然刁奴可恶,心狠手辣,实在该死。

“敢在寿康宫内行凶,怎能宽恕,做得干净些。”

安喜只得应下:“。”

第二日晨间,寿康宫附近的荷花池中溺死了六个奴才。

朝堂中众大臣得了风声,说是昨儿寿康宫里出现了前朝余孽,欲加害老祖宗,圣上亲领禁军绞杀,将人捉了沉于荷花池。

做奴才的总是可怜,原也身不由己皆是听令行事,却总逃不脱上头的迁怒。

未时(下午三点),皇帝人是坐在内书房的翘头案后,心却不知飞去了哪儿。

他将白玉狼毫一掷,“去前头瞧瞧。”

“。”安喜就知晓他放心不下。

及至养心殿东偏殿,恰碰上魏七梦魇,小千子等人也急,守在旁边擦汗得擦汗,抚胸地抚胸。

只是魏七这回死里逃生,实在吓得不轻,哆嗦不止,怎么也安抚不住。

众人请安,皇帝上前。

魏七苍白干涸的唇抖动,却未能发出声音。

他秀气的眉紧皱,困在锦被中浑身颤抖,额上冷汗层层,似是陷入噩梦。

皇帝俯身探掌一抚,倒是微烫。

他侧身坐在榻边,目光深深盯着魏七,瞧不出是心疼还是愤怒。

半晌凑到魏七耳边轻声道,“莫怕。”

神色温柔,除安喜外榻前垂着头的奴才们谁都未曾瞧见。

安喜心惊,他觉着不对,圣上对魏七是否太过在意了些。

皇帝一面抚摸魏七的脸颊安抚一面低声问:“吴御医何在?”人都未醒他竟不见踪影,昨儿道午时能醒,现下已未时。

不过只过了一个时辰,皇帝便觉不妥,似觉魏七要永远醒不过来一般。

“回圣上的话,吴大人半时辰前瞧了魏爷方去,大人道魏爷需多休养,开了安神药,是以这会子还未能醒。”

“既是安神药怎的还是这般模样,将御医叫来。”

“。”

可怜吴院首老大一把年纪时时提心要掉脑袋,安神药只安眠又不能管人做梦,受了这样大的惊吓哪能不害怕。

圣上也是蛮横。

吴院首谨慎解释,最终只好守在偏殿衣不解带地盯着。

皇帝叫人退,只留安喜候着。

魏七抖得可怜,宫外吃着牛羊肉长出的肉又掉没了,他瞧着更是不忍。

“莫怕。”皇帝吻他汗津津的额,“莫怕。”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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