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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他想的要大件些,只雕个橙橘出来倒是可惜,不若……改送石榴罢。
石榴寓意更好些,多子多福,颜色也不错。
主意定下,魏七着手开始刻,此时离元宵佳节还有十日左右,时候不多,得加快动作才行。
至此,每日下值后魏七时时刻刻都在雕他的玩意儿,小千子二人问起时,他不好意思明说是送与圣上的,只道是闲来无事刻着玩。
宫中岁月无趣,不能如幼时那般日日习骑射,闲时踏青斗蛐蛐。
小太监们尤其是不识字的,大多都靠刻东西或是绣帕子等来打发时间。
魏七沉得住气,不说技艺湛堪比内务府造物司,可刻出来的物件也能称得上形似,渐渐沉迷,偷偷摸摸熬至深夜。
只是他顾好了这头,另一头便难有些怠慢了。
这日晚间西暖阁龙榻上,皇帝微蹙眉头望着身下沉睡的人。
不过是温和了些,这奴才竟无声无息地睡着了。
他抬手拍了两下魏七泛红的脸,掌中使了些力道,又曲指敲其冒汗的光洁额头,然而人却不醒。再使力掐其两颊,掐得上头的肉都扯开,仍是无甚反应。
这奴才是个什么畜生投胎的不成?也太能睡,御前的差事这样难当?
天子眼眸沉沉,心里有些恼,又起了点子玩心,拽着魏七脖子上的玉佛往人唇上砸,砸得唇肉微颤。这般才没两下,魏七皱眉,嘟囔呓语,竟启口将玉佛一口咬住。
皇帝一吓,怕他梦里犯蠢将东西吞了,又恐其牙口一咬,要磕坏了自个儿的唇舌,忙掰开他的唇,将血玉佛取出来。
一顿折腾,也不敢再作弄人,只心中暗叹:这奴才还不及妃嫔中用,半道上扫人兴致。
他翻身起,“安喜。”
“奴才在。”
“抬人。”
“。”安喜应下,心道:怎的今儿这般快,半个时辰都未有,想来近日事务繁多,圣上操劳了。
他领着人入内,见魏七扒着天子的手臂睡得昏沉。
唉,下回得提点这孩子一二罗,即便圣上不怪罪,可这也越发不像样了。
驮妃太监欲抬人,皇帝脸色有些阴沉,手掌往魏七下颌一托,将人脑袋扒开,起身。
安喜瞧皇帝这模样,试探着问道:“圣上,可要再宣哪位娘娘主子来?”
后者抬眼皮瞥他,敲着床沿想了一会子,“折腾得很,歇了。”
“。”
皇帝瞧瞧沉睡中的魏七,后者眼下泛青,唇色却微红,又问:“近来这蠢东西在闹腾什么?”手头下这么多人使唤,怎还弄得如此狼狈困倦。
安喜自然是知晓魏七近来正忙活着备礼,下头人日日都要禀报的。
他只觉着欣慰,终于开窍,知晓要报答圣恩。只是若现下说出来,届时圣上到东西时便不会十分开颜,悄无声息的花功夫,突如其来的意外之喜才能触动人不是。
是以他是这样回话的,“回圣上的话,近日宫中事多,您出乾清宫时大都不叫魏七跟去,宫内的杂事落到这小子头上,想必是比从前要多几分劳累的。”
这下皇帝也无话可说了,人是自个儿要留在宫里的,且让他历练一番也好,若只凭床榻间得来的恩宠,也镇不住下头人。
他一挥手,停在榻旁的驼妃太监暗自松了口气,提着小心将人悄悄抬走。
初九早朝时发生了一间大事。
有御史当庭呈上一方折子,弹劾赵太傅门下之徒,滇地一方总督于清借修水道之由贪污受贿一事。
帝震怒,派大理寺全权探察此事,令其必于五日内将此案查个明白。
于清乃赵太傅之徒,彼时赵太傅立于朝堂,虽面色稍变,却未曾出言替爱徒求情。
皇帝于端茶启盖的空隙间不动声色地扫视下首,将众人各异的面色尽数于眼底。
这日朝毕,未时(下午三点),中宫以得新鲜鹿肉,佐以新料新法为由头,请御驾一至。
那时皇帝正歪坐于东暖阁的紫檀木五屏报春梅纹嵌大理石罗汉床上,一面饮茶,一面持书卷,观赏着立在墙角的魏七与困意搏斗挣扎的小动作。
听了这消息,他将掌中的书卷一扔,道:“去回皇后,朕晚间得空必去坤宁宫与皇后一道享晚冬鹿肉。”
“。”乾清宫传话太监行礼退下。
酉时四刻(下午六点),御驾至坤宁宫。
中宫盛装相迎,坤宁宫已备好热气腾腾的晚膳,当中一道炙鹿肉额外显眼,以鲜果时蔬装点,肉外焦黄,微犯着油光,确实令人垂涎。
帝后夫妻二人相互关怀,一派琴瑟和鸣之景。
话题几番周转,由后宫众杂事至开春大选,终于转至今晨滇地总督于清一案。
皇后道:“于清愚笨,竟惹出这样的大事,惹得圣上您新岁烦忧,也枉了妾父亲的一番苦心教诲,实是不该。”
皇帝掌中转着玉核桃,淡淡道:“此事尚未查明,皇后莫要心急。”
前者面色微变,噎了一瞬,道:“回您的话,并非是妾心急。只是流言蜚语难堵,不论是与不是,沾上了总归不好。”
“皇后多心,赵家一门忠臣,虽入朝只七八载,其兢兢业业,鞠躬尽瘁之态朕皆瞧在眼里。
于清虽为国丈之徒,朕却相信此事必然与赵家无关。”他望向皇后的目光透着几分温和。
“皇后为朕之妻已六载,操持后宫母仪天下皆是辛苦。”
皇后回笑,眼中似含泪光:“圣上大恩,这皆是赵家当做的,也是妾应当做的,一切只盼着能为您分忧。”
两人这番话不知有几分真心,又能消掉多少猜疑。
一个半时辰后,御驾回养心殿。
也是至这日晚间,魏七的石榴印章已刻至八九分,形态初具。
他于烛光下将东西捧在掌中,靠近了轻嗅檀香木清冽的香气,左瞧右瞧,自个儿很是满意,觉着挑不出大错来。
初十三,于清案结,大理寺上呈其任期来借修河道,开荒地等由头贪下的民脂民膏,数十条款项,贪银百万余两(三千多万),证据确凿,无人能驳。
龙颜怒。
赵太傅当庭俯身跪拜请罪,言其教导不严,门下竟出了如此品行恶劣之徒,实乃有负皇恩,请圣上降罪。
皇帝温言请起,道赵家桃李满天下,为大楚培育出许多栋梁之才,松树挺直青翠,枝丫却难有旁逸斜出者,若一二个生出贪心,也不能怪罪太傅。
言辞恳切,众人皆叩首称赞帝之英明。
皇帝却又沉了面容,下旨罢黜于清滇地总督一职,抄其府邸,念其为太傅之徒,诛九族。
令,主家满门斩首,旁支男子贬至东南边境为奴,女子皆充做官|妓,其余有牵扯者皆诛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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