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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冒这个风险,那只能说,如果他不这样做,会有更大的坏处。

皇帝眼下并没有提起让延平郡王回封地之事,似乎是想保持一个平衡,朝臣们能都顺着皇帝,跟看见延平郡王没被撵走也有一点关系,有个宗亲的下一代在眼跟前晃着,总比没有好。

而延平郡王还是做出了类似要赖下的举动,也许是他未雨绸缪,但更大的可能,是他有消息渠道,知道皇帝容他在京完婚后就要把他弄回封地。

于是他选了这个时机。

到底是与不是,不难验证,只看吉时到后,延平郡王出不出来拜堂完礼就知道了。

**

日头一点点西斜,延平郡王一直没有出来。

倒是宫里又来了人。

是御医回去回过话以后,皇帝派遣来慰问的身边太监。

太监姓吴,内侍也有职位品级,做到“太监”这个位分上的内官,还能被皇帝派出来当差,勋爵高官应该多少都认识,这位吴太监却是十分脸生,五十来岁的年纪,顶着一副平凡无奇的相貌走进来,沿途来往的宾客没有一个认识他。

倒是他身边的那个小太监还眼熟一点也不知是姓福,还是名福,总之宫外人称一声福公公,宫里就叫小福子。

内侍没儿女,轮班排辈的现象就很严重,这个小福子是皇帝身边近侍张太监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嫡传的,跟儿子也差不多,因此小福子不论到哪里去,一向的体面都很不错。

这里面蕴含的意思是,他是很明确的张太监的人,现在会捧着个盒子,跟在吴太监身边出来,就很奇怪。

吴太监不可能没有自己的人,他出趟差,把张太监的徒弟带着干什么。

方寒霄混在宾客里听了一通,没听出个所以然来,无意间一转头,倒是看见小福子空着手从二门里走了出来,脑袋耷拉着,无打采地。

方寒霄移动着脚步,赶在别人发现前过去拦住了他。

“挡什么路哎?”小福子转了脸色,勉强笑了笑,“是方大公子啊。”

他只见过方寒霄一次,但他记得方寒霄塞给过他的那只小金马,实心的,出手这么大方的赏赐很少见,他因此把方寒霄记得牢牢的。

方寒霄跟他笑了笑,比划了一下脸色,意思问他怎么不高兴。

小福子道:“没什么,唉。”他叹过口气后,垮了脸道,“只是我师傅走了,我有点想他老人家。”

方寒霄表情疑问走了?

小福子左右看了看,小声道:“方大公子,我告诉你没有什么,要不了两天大家应该都知道了,不过,最好还是不要说我说过。”

小福子的话也在心里憋得很难过了,但宫里人人面上笑得亲热,一转脸就要把你踩死,他一个都不敢交心,方寒霄是宫外的人,又有哑疾,与他一个小内侍是肯定没有利害关系,他因此才敢说两句。

见到方寒霄肯定地点点头,他就道:“我师傅被发配去凤阳了。”

只说得这一句,小福子的眼泪就快要掉下来。

他最大的靠山没了,以后所有前途都变得未卜起来,怎么能不想哭呢。

方寒霄一惊,拉着他蹲到一棵树后去,折了根细枝在地上写:为什么?

小福子识字,他这样被大太监为徒弟的小内侍,是往接大太监班的方向培养的,在内书堂上过学,看了哭丧着脸道:“我不知道,我师傅也不知道,我师傅求了皇爷,可是皇爷说不是发配,只是皇陵那里缺人镇守,才叫我师傅去的可是都让去守陵了,怎么还不算发配呢。”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是多么风光有权柄的名头,一下被踢去守座千里之外的陵墓,这个落差是太大了。说不是发配,很难让人相信。

凤阳与皇陵两个词连在一起,点醒了方寒霄凤阳原来镇守皇陵的太监,可不正是姓吴?

这个吴太监卷入蒋知府贩私盐案中,去年底时曾有旨意召他入京,因正好赶上过年,各衙门封印,这桩案子暂时停滞了下来,年后隆昌侯潞王那桩大案随之爆发出来,蒋知府就不够看了,连着吴太监也神隐,方寒霄都没把他想起来。

不想,如今诸案已结,案件关联的所有人都没落着好,这个多年前被发配去守陵的太监却是来了个大翻身,不但逃过了讯问,还重新回到了宫里,把原来皇帝身边的近侍张太监给挤走了。

这真是出人意料了。

犯忌讳的话,方寒霄不好问小福子,就只又写:你是跟吴太监来看望郡王爷的吧?怎么一个人从里面出来了?

小福子撇撇嘴方寒霄不可能跟吴太监去告他的状,这个话他就很敢讲:“吴爷爷跟郡王爷说话呢,我看有点嫌我碍事的样子,我们这样的人,最会看人脸色,我当然就走远点了。”

他原来是张太监的人,吴太监才回来,对他疏远些,从情理来说其实也正常。

方寒霄拿树枝把地上的字抹掉,想了想,写:你以后心里想你师傅,嘴上不要提起了,对你不好。

小福子嘴又撇了撇这一下是要哭:“哎,大公子,我知道,多谢大公子还看得起我,肯跟我说这个话。”

方寒霄笑了笑,又写一句:别人都能回来,你师傅未必就一去不回。

小福子其实不怎么相信,他年纪不大,但在宫里磨得早已不再有天真的想头,不过还是点头:“嗯,大公子说得对!”

方寒霄把字全部抹掉,拍拍他肩膀,站起来,往里面指了指。

小福子会意:“那我进去了,大公子,下回我能一个人出来,请你喝酒。”

被人安慰了下,他到底振奋了点,转头去了。

☆、第110章第110章

内室里。

窗扉禁闭,帘子落下,屋里缭绕着淡淡药香,床头一角,放着一个紫檀木盒,是小福子刚才捧着的,里面装着皇帝赐下的一棵上好人参。

延平郡王才吃了药,正与吴太监说话,其实不是什么要紧话。

“吴内监一向少见,不知是几时从凤阳回来的?我耳目闭塞,竟没有听说过。”延平郡王倚在床头,神色虚弱地笑问。

“皆赖皇上隆恩,还没忘记我这半截入了土的老奴婢。”吴太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庄重向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

老狐狸。

延平郡王心下暗道了一声,面上忙跟着也做出感激的神色来:“正是呢,打我进京,也一直深得皇爷和娘娘的关爱恩典。唉,只是我这身子骨不大争气,这样大好的日子,出了这个丑,心里实在惭愧得紧。”

吴太监眉目不动,道:“郡王何必自责,皇爷听说郡王出事,只有关切的,特特命了我前来看望郡王,叫郡王不必多思多虑,只管先静养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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