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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他这两个字是切切实实地从牙缝里挤了出来,若下人看见他的脸色,只怕当场得吓晕过去,薛珍儿毫无畏惧,还笑了:“爹,你听我说完,蜀王是不是又派人来要钱了?”

薛鸿兴眉头皱得死紧:“这不关你的事,你也不要挂在嘴上瞎提,回去你房里老实呆着。”

薛珍儿道:“我知道,我又不傻,不会往外头说去。爹,我只问你,咱们家还有钱吗?”

薛鸿兴不吭气了,蜀王是龙子凤孙,尊贵无比,那要起钱来也不会小家子气,几回一要,就快把他掏空了。建成侯府家大业大不错,可开销也大,如今平白多出这么大一项花,却只见出不见进,他便是有座金山也禁不住这么花。

薛珍儿自言自语似地道:“蜀王若能成事还好,咱们家就是从龙之臣,眼下这些投入,他日都能找补回来。可要是不能,就全扔到水里了,连个响都听不着。”

她向着薛鸿兴一笑,“爹,那你只能留一个空壳子侯府给我弟弟了。这还没完,新皇登基,要是个小心眼的,弟弟别说前程了,能不被找茬都是好的,到时候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如那边府里的方伯爷一样,抱着个空头爵位过日子罢了。”

把薛鸿兴气的,但又不能不承认她说得对,他投入太多,就是只能进,不能退了,退了满盘皆输。

薛珍儿则眼神发亮:“爹,咱们家快空了,供不起蜀王了,可有人有钱啊!”

薛鸿兴一愣之后,立刻意识到了她的言下之意有人喜欢炫富,有人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明面上很低调。

但平江伯府两种都不是,它是属于少有的再藏富也藏不了的。

平江伯府的衣食用度不算特别奢侈,府里主子们走出来,和一般的勋贵人家差不多,但方老伯爷把持漕运十来年,谁也不会信他家真的就这么一般,内里究竟有多少乾坤,谁也摸不着底。

越是摸不着底,越是觉得他家有钱。

如今方老伯爷重病,这家业照理是该都到了方伯爷手里,但平江伯府情形不一样,从前一直是长房为尊,方大老爷死后,方老伯爷还把长孙又扶了起来,真到方伯爷手里,也就是这五六年的功夫,他能接手过来多少,很难说。

方老伯爷病得最重那会儿,方寒霄可还在外面,以方老伯爷越过次子择长孙的偏爱,他临危之时,不可能不为长孙打算,这份打算甚至不会经方伯爷的手,其分量,也很可能不会弱于给方伯爷的。

毕竟方寒霄再残,他是长房长孙,生来如此,这个身份无论如何也夺不走,哪怕他亡殁在外面都一样。

薛鸿兴琢磨着,禁不住看了长女一眼,这个女儿聪慧尽有,不知怎么偏在小情小爱上拧着了一根筋,她还可怜方寒霄,方寒霄用得着她可怜?

薛鸿兴不知道方寒霄在徐二老爷背后推了一把的事,但他身在中枢,听说过方寒霄面君时的情形一语未发,一字未写,硬是告了方伯爷一个再刁不过的状,这是一个可怜人干得出来的?

方家这叔侄两房,只怕早晚闹个不死不休,方寒霄面上清风明月,心里不知含了多少怨毒,得着机会,他必然是要把方伯爷往死里报复的。

不过,他能不能办到就两说了,他如今离着方伯爷,可差得太远了,除非他能找着助力

薛鸿兴陷入了深思,他在考虑他要不要充当这个助力了。

当然,他不可能白做这个好人。

☆、第35章第35章

薛珍儿催着:“爹,我说的没错吧?”

还真的大部分没错。

有钱人多的是,如方寒霄这般样样凑巧得少。

巧在什么地方呢,他有钱,他能花,他本人前程断了,但他的出身门第仍然拿得出手。

薛鸿兴再缺钱,不可能把女儿嫁去那些商户人家,他既舍不得,也丢不起这个人,方寒霄就还有个遮掩,薛珍儿毕竟嫁过一回,再嫁与他,不是十分的说不过去。

与方寒霄差不多出身一样有钱前程还可以拉扯一把的女婿呢,有没有,有;薛鸿兴能不能找到,能;但是,人家的钱不会尽着他全填到蜀王那边去。

从这一点来说,方寒霄的前程断绝反而不是件坏事,他文武都走不得了,如果不甘于沦落,还有往上爬的心劲,那只能另辟蹊径,比如说,提前往下一代帝王身上下注,以求新皇登基后,与他个特别封赏。

如果真的能成,这是两得其便的事,说服方寒霄应该一点也不难。

现在这里面唯一也是最大的问题是,方寒霄已经娶妻了。

薛鸿兴都有一点微微的后悔了:怎么早没想起来有这桩巧宗儿呢?现在好了,要成就的话他的女儿只有去与人为妾,那断不可能。

他想把爵位再往上升升,给小儿子留下一份更大的基业,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一样也心疼女儿。

但薛珍儿不觉得这是多大的问题,她道:“爹,依女儿的本事,难道会斗不过一个徐家庶女吗?她那样进了门,方大公子肯定也并不喜欢她,这妾不过是个短暂的过渡。”

薛鸿兴虽然心中可惜,脑袋还很清醒,一口拒绝:“那也不行。”

他的女儿矮了这一头,他还怎么出门,只怕要被人笑死。

薛珍儿不肯依从,她出嫁的时日其实很短,如今仍是少女一般,跟父亲撒娇:“爹,你别觉得亏待了我,我自己愿意的。你想想蜀王,想想弟弟,咱们家如今在蜀王那里是头一份脸面,可是要叫他不满意了,将来论功行赏,那才恐怕要吃大亏,眼下便暂时做低一点,以图未来,又有什么妨碍。”

薛鸿兴叫她缠得心烦意乱,道:“好了,你也得让爹想一想总之,做妾是绝不可能的。”

薛珍儿敏锐地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爹,你想叫方大公子休妻娶我?”

薛鸿兴不置可否,斥了她一句:“你臊不臊,什么话都敢说。”

其实在他心中,如今的方寒霄当然是般配不得女儿的,薛珍儿给他做正妻都是十分下嫁,但谁叫他自家的资金链出了问题,而他有了儿子,女儿再宝贝,与儿子在同一个天平上一摆,儿子那端就重重地沉了下去

这是骗不了自己的,他还可以聊以自/慰的就是,这是女儿自己的希望。

蜀王的使者就在客房里等着,最多一两天之内,他这个回话就得给出去,薛鸿兴想着,张口叫人进来吩咐:“去把嘉言叫来。”

下人应诺去了,薛珍儿脸颊晕红,喜道:“爹,可是叫他去探探方大公子的口风?”

薛鸿兴尚未完全下定决心,不肯松口,道:“没有你的事,回你房里去。”

薛珍儿了解父亲,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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